三八九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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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节 遗物里的秘密（第6页）

「苏夏，你别冲动，你相信我。」我的手心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张嘴说了些什么，可我却听不到。她的眼里除了绝望，还有对我的失望。

突然，苏夏挺直了身体，松开双手向后仰去，电光火石之间，我冲上去想要抓住她，却没能成功，我慢了一步。

苏夏的身体垂直落下，裙摆被风吹开，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鲜血像一条条毒蛇，蜿蜒地从她身下向私处爬去。我的耳朵内响起一阵嗡鸣声，苏夏没有立即死去，她机械地张着嘴，身体却动弹不得。她是还想跟我说些什么？可我，听不见啊！

几分钟之后，她死了，像一朵枯萎的百合花，

殡仪馆的车带走了苏夏的尸体，我泪水氤氲，看不清众人的脸。

苏夏死了，连场葬礼都没办。我们甚至都来不及瞻仰一下遗体，苏先生和苏太太就把苏夏火化了。

小陈告诉我，那一天苏先生和苏太太告诉小陈，他们准备将苏夏带回乡下去疗养。苏夏在跳楼前，张口对我说的话是「你为什么不救我？」

小陈还说，苏夏死的那天，我是现场哭得最伤心的一个人。苏先生和苏太太的表情很奇怪，看着很着急却不像伤心。

我开始噩梦连连，也许是苏夏惨死的画面太过震撼，也许是出于对苏夏的愧疚，我怎么也摆脱不了梦魇。

我开始变得浑浑噩噩，直到小陈带着苏夏生前叮嘱要给我的这幅画来找我。

明明只差一步，我就可以救她。

小陈离开前用担忧的语气对我说：「冯进，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觉得你现在的状况很不正常，也许你需要一些心理疏导。」

怎么？现在连我，也像个精神病人了吗？

我忽然想到老林，苏夏自杀的消息，我应该跟他说一声，同时我也迫切地想知道，他调查到什么了。

我拨通了老林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电话那头不是老林，而是老林的妻子，她哭哭啼啼地告诉我，老林回到南明的那天，出了车祸。人当场就没了。

老林死了？

我向老林的妻子介绍了我和老林认识的经过，并且将苏夏和周雪莉的事告诉了她。

尽管感觉自己很唐突，但我还是不得不问：「嫂子，请问林哥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我托他替我搜集了一些资料。」

「资料……有，有一个黄色的公文袋，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来取，我们当面说。」老林的妻子提出和我见一面。

我决定去一趟南明市，老林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一双无形的黑手操纵着一切，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老林的死，同时也是给我的一个警告，他们连国家公职人员都敢杀。何况我？

我当即买了去南明的车票，第二天一早，到了南明市。

我约了老林的妻子见面，她穿着黑色的丧服，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知道，老林死得蹊跷，他的工作性质，注定会得罪很多人，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老林的妻子抹了一把眼泪，眼里透出一股子刚毅。这个女人比我想的坚强。

「是，林哥查的案子，影响了某些重要人物的利益，动了别人的蛋糕，也许林哥查到了什么，所以被人灭了口。对了，东西带来了吗？」

老林的妻子点点头，「老林出事的当天，就有几个领导让我把老林随身的公文包交出来，我留了个心眼，拷贝了几份。原版的被领导拿走了。」

我直夸她机智，老林的妻子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袋子里厚厚的全是周雪莉从小到大的资料，那是周雪莉的生活轨迹，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证据。同时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男人的侧脸，照片拍得很模糊。

我在南明市找了个酒店住下，细细地翻看老林留下的资料，然后将所有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

老林做事很仔细，他在所有的资料后面都添加了详细的备注，其中有一张照片引起了我的注意力，照片背面写着「永林街道326号，周雪莉儿时故居」，照片里有一棵树，树干的形状扭曲，正是苏夏托小陈交给我的那幅画里的树。

我上网搜索，永林街道在2007年的时候重建，这棵树因为影响道路施工被伐了。而2007年，苏夏不过十几岁，如果她在2007年之前，没有在南明生活过，怎么会记得这棵她家门口的树？

当初我报警，警察调查的时候，确实查到了苏夏的出生证明，还有苏先生苏太太领养她的证明，背后的力量，权力之大，难以想象，他们可以凭空造出一个人，甚至编造出这个人的经历。

虽然那些东西只是一张张盖着红色印章的文件，但却有着极强的说服力。那是我们存在于这个社会的证据。

我突然意识到，事情远比我想的可怕，幕后黑手可能是一个或者几个拥有着绝对权利的人，苏夏被偷的不仅仅是脸，那个窃取她身份的女人，利用她的容貌和名字生活，她被窃取的是整个的人生。

我开始怀疑，老林给我的这些资料，有多少真实性？会不会也是删减漂洗过之后，对方想让我们看到的？细思极恐。

还有那张照片，老林将这张照片放在档案袋里，说明它很重要，老林在照片的右下角写了两个字「交易」。照片上的男人是谁？我细细端详，总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真相呼之欲出，真相只能沉睡。我再往前走一步，也许等待我的就是万丈深渊。

也许事情到此，应该告一段落了。

我觉得我的生活变成了一潭死水，苏夏死了，老林死了，我还活着。

我为什么活着？大概是幕后大佬觉得我不足为惧吧。我的生活看似恢复了平静，可我的良心每天都在折磨我，我也会在深夜里辗转反侧，然后突然惊坐起，想要为死去的苏夏还有老林做些什么。

可我能做什么？我只能躲在电脑后，把所有的事以小说的形式讲述给我的读者听，至少他们不会认为我是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