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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紧赶慢赶,密信早就不成形状了,皱巴巴的像是晒过的干菜。
拉赫里斯拿着那封密信,暗金色的眼底投不进光:“这是什么?”
作为一个随侍,又向来机敏的阿曼特此时却直视着他的眼睛,毫无规矩可言:“陛下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吗?”
他冷笑出声,汗水从他的额角流下,混在眼泪里,打湿了整张脸:“这不是陛下您亲手策划的吗?”
阿曼特又是哭又是笑,像是失了智,发了疯。
瓦斯想要上前制止他,不该在陛下面前这般形容张狂,但才走出一步,瞥见陛下近乎可怖的神色又堪堪停住了动作。
阿曼特的质问像是一把最尖锐的利剑迎面刺来,让拉赫里斯无处遁形,面部肌肉不受控地抽动了下,某种可怕的猜想在心底逐渐成型。
他垂眼看向手中的密信,皱巴又轻飘飘的一张纸,此时却又千斤重。
沉寂许久,拉赫里斯终是拆开了密信。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加起来也就两排字,他却像是不识字了一般,反复看了好几遍。
站在他身侧的瓦斯不知道心中写了什么,但见陛下突然就笑了。
那种笑容很奇怪,一种恍然的,透彻的,好像明白了什么的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只是机械地牵动嘴角,让男人俊美的面容显得十分诡异。
“瓦斯。”
瓦斯连忙探身过来,知道陛下这是有吩咐。
和状似癫狂的阿曼特不同,拉赫里斯神情很平静,看不到一丝情绪起伏,这样的平静却无端叫人心底发毛。
“图赫一党试图染指神权,残害忠良,全部抓捕送入地牢,择日处以虫噬之刑。”
拉赫里斯想,一定是他表现得太过软弱可欺,才会让这些人总是想要越过他去做事情。
瓦斯一惊,不是因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万虫噬身之刑,而是那句染指神权,在埃及染指神权意味着什么,那是比刺杀法老还要可怕的罪名,万万死都不足惜。
图赫大人做了什么?难不成……
他暗暗斜眼朝着尸体的方向,瞥见血淋淋的脚踝又害怕地收回视线,难不成是和阿伊大人的死有关?
“是。”瓦斯不敢多问,连忙躬身领命。
“陛下,这位的尸体……”候在旁侧的亲卫队队长迟疑地问出口。
虽然法老扬言这不是阿伊大人是尸首,他却觉得是陛下不肯相信事实,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巧合发生在同一件事,同一个人身上。
拉赫里斯微微偏头,再次看向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冷白的皮肤,差不多的身高和体型,一样的腰袋香囊。
唯一不同的就只有他自己那站不住脚的感觉,感觉不像阿伊,不是阿伊,不该是阿伊。
阿伊曾经说过,人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对,就是这样,阿伊没死,”拉赫里斯喃喃自语,声音轻到他自己都听不到,“阿伊一定还在什么地方等着我。”
自猎场封禁后,各国朝臣都在各自的营帐中煎熬地数着日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从营帐帐帘的缝隙里看到士兵在营地进进出出,每个人的脸上都十分沉重,气氛越发焦灼肃杀。
封禁的第四天凌晨时分,所有的使臣都被人从睡梦中唤醒,众人还懵懵懂懂的,就被马车连夜送出了营地。
埃及法老十八岁的生辰庆典就这样仓促的结束了,使臣们收到了所谓法老的歉礼,十足丰厚,各色宝石黄金不等,但法老却不曾露面。
有人探听到一些消息,据说是埃及那位大祭司在猎场被狮子攻击,下落不明。
听闻法老与其先知感情甚笃,也难怪法老失了仪态礼法。
众人唏嘘的同时又是一阵后怕。
这些日子,几位内殿大臣忙得脚不沾地,要安抚受气的使臣,见使臣收了礼物还不高兴,只好放出一点消息。
至于使臣们到底是真的同情扼腕,还是惺惺作态,他们也顾及不上了,事已至此。
另一边,还要调度军队在王室猎场的粮草用度。
两万士兵每日的粮草用度是惊人的,原本预计狩猎两日便结束,眼下法老半月未归,势要让人把整个猎场翻个底朝天的架势。
事发突然,他们需得从国库抽调过去。正逢收获季上税时,税务官本就繁忙,这下更是忙得连夜睡不了觉。
各国朝臣陆续返程回国,却有人迟迟不曾离开。
“阿曼特大人,我还是觉得把事情告诉法老为好。”米莱国师焦灼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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