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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前院招待宾客,有人要敬他喝酒。他笑着接过来,还是一口饮下了。
等人都散了,他才往她的院子去。
她还坐在拔步床上,大妆华重。她的陪嫁丫头守在门口打瞌睡。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只有红烛在烧。
刚才已经挑过盖头了,此时她面色略有倦意,冷冰冰的垂着眼眸。
陈彦允看着不觉心里一冷,她似乎看上去……并不高兴。
陈彦允的确没有猜错,她根本不喜欢这桩婚事,而且还有些厌恶。
心里的热度渐渐的冷了。
几天下来都是如此,陈彦允即便是体贴她,她也默不作声地受着,话也很少跟他说。除了问他要吃什么、做什么。多半的时候她就看自己的书,去给老夫人请安也不走心,奉茶的时候还失手打了茶杯。
陈彦允是下朝回来才知道这件事的。
她被陈老夫人训斥了一顿,坐在罗汉床上生闷气。
他走到她面前坐下,淡淡地问她:“你做错什么了?”
她眼眶发红地瞪着他,又有点可怜又有点倔强:“不关我的事,是茶太烫了!”
他又问:“所以你觉得你有理,娘问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回答的?”
顾锦朝说:“我就是这么说的,而且本来就是这样的!”
她紧紧握着被烫红的手指,低声说,“你要是也来训斥我的话。大可不必了,反正我没有错。”
陈彦允也看到了她的手,伸手想牵过来看看:“烫得严重吗?”
她却避开了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陈彦允站起身叹了口气,去了母亲那里。
陈老夫人也不高兴,让他坐下来说话:“……虽然是年纪还小,但也太不懂事了些!你大嫂。还有江氏。刚嫁进来的时候也和她差不多大,我还没见过能冲成这样的!说她几句天都要顶破了。”
陈彦允只能帮她说:“她还小,您用心教教她吧。我回去说了她。她也是知道错了,就是性子不服软而已。”
自己的阁老儿子帮着说话,陈老夫人怎么好说什么。她叹气:“算了算了,我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是和她计较。我就是心疼你,这样的人能伺候好你吗?”
陈彦允笑着跟母亲说:“我有手有脚的。何必要别人伺候呢。”
他是想包容她,顾锦朝还是太小了不懂事而已。
只是顾锦朝不喜欢,他也不想过去惹人烦,渐渐就很少去她那里了。
冬天来得很快。
北直隶很快就大雪纷飞了。
他刚看完了折子。靠着东坡椅休息,炉子里炭火烧得很暖,陈彦允突然想去她那里看看。他自己披了斗篷。慢慢沿着抄手游廊往内院去。
顾锦朝一个人站在庑廊下看雪。
陈彦允看到她就远远地站定了,她披着红狐皮的斗篷。发鬓梳得很整齐,却只戴了一只连花骨朵金簪。应该是梳洗过了出来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陈玄青带着俞晚雪在折梅花。
两个人折了一大捧的腊梅枝子,牵着手走远了。
她却好像没有力气了,靠着庑廊的廊柱,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陈彦允静静地看了好久,直到她慢慢站起身往回走了,他才转身回去。
他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沉默了好久,最后却笑了。
陈彦允叫了陈义进来,让他去查顾锦朝过去的事。
最后结果送到他这里,果然如他所料。他看了看就扔在一边,不再理会了。
过年总是热热闹闹的。
陈彦允去顾锦朝那里坐了会儿,看到她罗汉床的边角都有些坏了。几个姨娘在陪顾锦朝做针线,她的针线做得很不好,她自己好像没什么感觉,姨娘看到又不敢说,个个表情都很古怪。他看了一会儿书就自己回去了,连话都没有跟顾锦朝说一句。只听到身后婆子小声地说话:“……爷又没有留下来。”
他回去后找了回事处的人来,让他们重新换置一张罗汉床。
第二天顾锦朝来他的书房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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