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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抚抚那小脑袋瓜子,紧紧包裹起来,“得给它找个奶妈,上马房牵只母羊来。”
侍卫领命去办了,别瞧都是大男人,养这些小动物真挺用心的。他怀抱婴儿似的把小豹子抱回值房,给它做了个窝,怕它冷,让人生了一盆火暖着它。那豹子实在太小了,在棉褥里瑟瑟发抖,一声接着一声叫唤,他也不嫌烦,蹲在跟前仔细端详。
门外有人回禀,说:“京城来人了,求见容大人。”
他手上一顿,却没有站起身,随口让进,给小豹子掖了掖被角。
门上传来脚步声,到他身后,停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他皱了皱眉,“带口谕了?”
那人还是不言声,他扑扑手起身,回过头道:“打发个哑巴来?难不成有密旨?”
面前这人公子哥儿打扮,头上戴暖帽,脖子上狐狸围脖遮住了半张脸。一身绛色马褂,底下一双厚底马靴,站直了比他矮点儿,不知是哪路人马,见了他连个千儿都不打。
他叉腰看了又看,这人终于抬起头,一双明亮如星子的眼睛,直直照进他心里。他猛地一震,“媳妇儿?”
这一声叫得自己寒毛直竖,可是他知道没有认错人。颂银的眼睛猫儿似的,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他不信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像她一样。如果是她,他再也不叫她妹妹了,她就是他的亲媳妇儿!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了上去,“是你吗?是不是你?”
像挖宝似的,把她的脸扒拉出来,终于看清了。她早就笑得花儿似的,往上一蹦,挂在他脖子上,依偎上去,轻轻说:“二哥,我可找见你了。”
他高兴得几乎要尖叫,万万没想到她会奔波这么远来找他。怎么就这么大的决心呢,他感动也欣慰,看来她是认准了他了,永远不会变了。
他用力搂住她,“你怎么来了?天爷,我原还想回宫了跳墙进内务府的,没想到……”
她说:“宫里全是皇上的人,你来了会落他的眼。这里未必没有他的眼线,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说上话了,我要憋死了。”
见面不能开口,只有靠眼神交流,这种煎熬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委实艰难。她知道从装晕开始就是个胆大包天的谎言,不过斟酌再三,就算皇帝要问罪,至少她从慎妃的炉膛里出来是真的,后续的表现也瞒过所有人了。至于休养期间干了什么,皇帝似乎管不着。没有明令禁止女官不许嫁人,她也不像宗室,不得允许不得离京。所以她哪怕跋山涉水来会心上人,皇帝要拿到台面上来责难,横竖是说不响嘴。
“忍无可忍就别再忍着了,咱们又不欠他的,就因为他也喜欢,硬拆散咱们?”
他早已经高兴坏了,可能存在的隐忧也不想去考虑,完全是得快乐时且快乐的心态,十分浮夸地赞许她,“谁有我媳妇儿这么大的能耐?京里的小姐绣花弹琴的时候,我媳妇儿一人一马,奔波几百里找我来了。”
他抱着她转圈儿,“好颂银,你从来不要我操心,我遇上你,积了八辈子的德了。”
颂银笑着,含情脉脉的样子,“我要是糊涂过日子,没准你就不是我的了。你那怡妆表妹已经被老太太轰出去了,你听没听说?”
他说轰得好,“太太后来没再和我说起过要纳她做妾的话,要不我直接把他们的铺盖卷儿扔出去。我在宫里值了两天夜,直接上热河来了,没回过家,不知道他们走了。瞧他们一副要在容家生根的架势,老太太又碍于情面不好多说什么,怎么这么顺溜就打发了?”
她不太好意思说,扭捏了下道:“我就提了提怡臣倒卖假醋的事儿,老太太怕受牵连,让他们出府单过了。”
容实笑起来,“做得了善人使得了坏,这才是正经过日子的样儿。他们走了好,清静。我们家那头你别愁,天底下就没有闹得过儿子的爹妈,只要我不松口,他们也拿我没法儿。”
她嗯了声,脸颊紧紧贴着他鬓边的皮肤,闻见他领褖的香味,恬淡的越邻,稀有而温暖。就这么相拥着,心里的感情装得满满的,略一漾就要溢出来。以前诸多顾忌,即便到了一块儿都不敢太逾越,现在山高皇帝远,就要腻歪在一起,再也不想分开了。她像个茄子似的,吊在他身上。他也纵容她,越是亲昵越是喜欢。他低头吻她的唇角,“累了吧?我命太监收拾屋子,你先养养精神再说。”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像偷来的,都嫌不够,她扭身说不,“时候还早。”
他有些害臊,“要不今晚就住我这里吧!”
其实都有这个意思,就是难为情,觉得太急进了,不敢想象。颂银也没法点这个头,不想和他分开,如果能整夜在一起,就多出很多共处的时间来。可毕竟没个准谱,光是口头上的承诺,连定都没过,心里还是悬着。姑娘家不清不楚在爷们儿屋里过夜,就算天知地知,自己终究怯步,怕太轻浮,叫人瞧不起。她摇头,“略坐会子,我是打扮了来的,留下反招人起疑,回头再说你容大人断袖。”
他挺看得开,“那样倒好了,干脆没人敢说亲,咱们都轻省了。”
颂银抿嘴一笑,匣子里的幼豹又叫起来,光顾着说话,竟把它给忘了。女孩儿家,尤其喜欢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她蹲下来怜爱地看它,垂手轻抚,“这么点儿小就离开娘了,幼豹难养活,不像熊崽子耐摔打。它吃什么呀,别饿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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