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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悯抱着酒壶,坚决摇头:“不行。”
见他这样,韩爷爷只好怀柔:“爷爷在写书,没酒不行。”
“写书,写什么书?让我看看。”
他把酒壶递给温言,嘱咐他拿好。
韩爷爷年老,眼花手抖,提不动笔。这阵子教小剂子识字之后,再要写东西,就自己口述,小剂子执笔。
曾经韩爷爷也写了许多的文章。他一跃成为“文官之首”,凭借的是一本《治安疏》,后来韩家遭难,罪名也是他的一本戏本戏说国史。
那戏本写的是此时在座的几位老人家,外加德宗皇帝的事情。后来遗失了,韩悯找了很久,也只找到一张纸。
韩悯以为这回几个老人聚在一起重写的,也是这本戏本,结果一看小剂子那里的书稿,却不是。
这像是一本字书,解字的书。
韩爷爷道:“这些天教他和老杨识字,我和你老师都觉着,现在的字书文人气都太重了,刚开始学压根就看不懂。正好我之前也给老杨编过一本,只编了最常用的一百个字,现在得闲,和你老师再重新编一回,把三千个字都编进去。”
韩悯再仔细地看了看:“爷爷有心了。”
韩爷爷浑浊的眼里放着光:“德宗早些年就说要开化民智,应当有一本贩夫走卒都能学的字书。这才写了十来个字,你看看有哪里要改的?”
“既然是给他们看的,不如添上几个从戏本话本里摘出来的句子。”韩悯把书稿还给小剂子,“不过今天太晚了,爷爷快回去睡觉吧,明天再写。”
他把爷爷的拐杖拿过来,把老人家们一个一个送回房间。
他想问问爷爷还记不记得那册戏本,又庆幸自己没有在听到爷爷写书的时候,口无遮拦地就问了出来。再也找不回来的戏本,可以用一卷新的字书填补。
戏本写的是他们几人,他们几人再编字书,遗憾自然不成遗憾。
*
韩悯房里还有一张小竹榻,留温言睡一晚也正好。
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房时,温言和统子白猫并排坐在榻上,温言伸着手,小心地帮它捋毛。听见韩悯回来的动静,就收回手。
韩悯从架子上抽下一条干净巾子,一面擦着头发,一面道:“你喜欢的话,借你一个晚上。”
温言低着头,应了一声:“嗯。”
他兴致不高,韩悯便走上前,把猫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来吧,摸吧,跟我客气什么?”
系统咬牙道:“韩悯,我就是你哄人高兴的道具是不是?”
“你不是特别喜欢文人吗?辨章龙章凤姿,开心点。”
韩悯把温言的手按在猫背上,系统甩了甩尾巴。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韩悯斟酌着开口:“辨章,其实……”
温言连头也没抬,韩悯凑过去看了一眼,想起上回在文渊侯府的情形,心中一惊,连忙揽住他的肩,搓搓胳膊安慰。
“好了好了,你别哭。断绝关系也是好事,早该这么做了,旁人都知道文渊侯是怎么样的人,不会说你的。你自己出来,往后就是另一脉温家的老祖宗,也没什么不好的。”
韩悯随手拿起巾子给他擦眼睛,温言抬头看他,和他的巾子。
那是他用来擦头发的巾子。
韩悯下意识松开手:“不好意思,一时情急。不过我头发还挺香的吧?”
温言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惜辞是我真知己。”
文人表面相轻,内里惺惺相惜。
安安静静地坐着,再过了一会儿,韩悯把头发擦干,起身走到柜子前,打开高处的柜门,把叠好的被褥抱下来。
“你去床上睡吧,我把小榻收拾一下。”
温言走到床前,看见挽着帐子的银钩上,还挂着一柄长剑。
韩悯扭头看去,见他在看这个,忽然红了脸,说话也不利索:“这个、是……”
他也说不出口,放下被褥,把剑拿下来,抱在怀里,最后朝温言傻笑了两下:“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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