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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汴京城里别的像薛嘉禾一样年龄的姑娘或许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可体弱多病的薛嘉禾却与她们都不同。
普通人要个孩子已经是在刀锋上走了,薛嘉禾更是要将命抵押在阎王殿里。
即便在容决回来后,萧御医已经尽可能地在药方中添加了许多固本培元的药材给薛嘉禾持续将养身体,可那也挡不住一个孩子对母体的汲取依附。
无论走哪条路,前景都十分不乐观。
萧御医敲敲自己的额头,道,“咱们再等一段时间,再个把月,应该就能知道了。”
“好。”绿盈无法,只得咬着嘴唇点头,“若是殿下有什么异常,我也立刻让人去太医院通知萧大人。”
萧御医匆匆点头,他指着药方道,“现在这药方里的东西即便叫摄政王府的人见到也不要紧,没有什么可疑的药材,你尽管放心地去取。”
可若是薛嘉禾真有了孩子,那药方便也得备上两份了。
萧御医想到此后种种需要隐瞒的事情便觉得头痛不已,他拒绝了绿盈的相送,提着药箱快步离开西棠院,那背影矫健得根本不像六十岁的人。
绿盈则是将药方交给另一名宫女去取药材,自己转身回了内屋里,轻手轻脚地给薛嘉禾续了杯热的参茶,“殿下,还觉得不舒服吗?”
“睡一觉大约就好了,”薛嘉禾捧着茶盏慢吞吞道,“瞧你和萧大人急的,我一年一度病歪歪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可殿下已经许久不做噩梦了。”绿盈担忧道,“您也有许久没有在梦里喊‘阿娘’了。”
薛嘉禾的动作一僵。
“阿娘”是她幼时的叫法,也是乡间的叫法,等回到汴京城后,便在教导下改称“母亲”了。
但她的僵硬只是一瞬,抿了口茶掩饰后,便道,“我做的就是小时候的梦,还见到了那时的母亲,便开口喊了阿娘。”
绿盈没再说话,她立在薛嘉禾身旁,动作轻柔地替她掖好了薄毯。
容决一回府,便听管家说薛嘉禾又病了,不由得皱眉,“怎么又病了?”
他嘴上说着,脚步却掉了个方向往西棠院走去,剑眉紧紧蹙在一道。
薛嘉禾惯来体弱他倒是知道的,刚回汴京城时,太医院的人一搭上她的脉便出了一身冷汗,据说那气若游丝的脉象和将死之人相差无几,偏生这脉象的主人还就好生生地坐在面前,将那院判吓得回去后自己也病了一场。
可薛嘉禾一年一度的大病,明明已经过去了。
管家一路追在容决身后,小跑才能跟得上,禀报道,“萧御医已经来过,留了新的药方,将近一个时辰前走的。”
容决已经闻到了西棠院里飘出来的药味。
都说药香药香,容决沙场上驰骋的人,自己也喝过不少汤药,对汤药所知只有一个“苦”字,闻着那味道就心中郁郁。
他自己倒是能面不改色喝下黑漆漆的药汁,可想到薛嘉禾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居然也能做到此事,容决便感觉十分怪异。
说到底,薛嘉禾只是个小姑娘,本不该受那么多磨难。
若不是薛钊对薛嘉禾母亲心怀不轨,出手抢占……
眼看着已经走到了西棠院门口,容决打断自己的念头,踏进了满院苦涩的药味之中。他大步行过对他行礼的众人,直直往内屋而去,绿盈正守在外间,见到容决进来,脸上神情一时有些怪异。
但她很快低下脸去,行了礼后,移步挡在了容决面前,道,“殿下睡了,劳烦摄政王在外等我通报一声。”
容决沉沉睨了绿盈一眼,冰冷视线如同实质扼住她的咽喉,“药喝了?”
“刚刚煎好,还烫着,稍凉些便唤殿下起来服药。”绿盈不卑不亢地说着,垂下的视线却望着容决腰间佩剑,在手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容决若是要硬闯,她是根本挡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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