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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手休息室,乔一安软软地陷在沙发里,头发和爸爸一样扎成小揪揪。四肢又瘦又白像一只孱弱的小猫,书包最显眼的地方放着药盒和哮喘喷雾。
领结左边别着一枚新的园徽,豪斯星顿国际幼儿园。沙发里还睡着一个人,用西服盖脸,只露出一头耀眼的红发。
“阿洛你不许睡,陪我说话,起床嘛!”乔一安坐不住了。
乔佚刚好走进休息室,亮蓝色的骑行服披着细密的雨水。
“伊戈,你什么时候能把儿子扔了?”阿洛痛苦万分地醒来,红发张扬蓬松。全名叫洛迭。瓦西里耶维奇。伊里奇,俄罗斯长大的苏格兰混种。没死在中俄边陲差点死在乔一安的折磨下。
惨,苏维埃钢铁洪流不需要乔佚这种18岁就敢当爹的狠逼,绝交吧。
“你起来嘛,陪我看驯龙高手。”乔一安坐在阿洛的大长腿上,“我今天去参加开园典礼,你当我妈妈吧?”
阿洛睁开眼,继承了祖先的绿眼睛却只想把乔一安踹出去。“行,妈妈现在宿醉,妈妈好难受啊,去烦你爸。”
“操。”乔佚用膝盖接住了差点落地的头盔,车行大忌,头盔落地必摔车,载人流血必见血,“哪个傻逼把我的头盔放衣橱里了?”
“不是我和安安。”阿洛举起双手示意,“当着孩子你怎么能骂人呢?”
乔佚审慎地放好装备。“哪个傻逼把头盔放衣橱里了?”
阿洛被噎得半死。乔一安倒是好奇地看着爸爸。
“草,是一种可爱的植物。”乔佚力挽狂澜,“我冲个澡,开车带你去幼儿园。”
乔一安只好放过阿洛,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地问:“爸爸。”
“怎么了?”乔佚打开头盔裆片,调整松紧。
“为什么妈妈从不回国看我啊?我做手术她也不回来,南极的工作那么重要吗?我今天上幼儿园呢。”
阿洛酒意全醒,南极?你妈妈又不是帝王企鹅。为什么不回国看你?乔一安你自己看看你爸爸的脸,你要真是亲生的,他把你制造出来那年可是未成年。
乔佚眉头拢起,身上是水气和机油味驳杂交织,骑行服从身上剥离,背肌随姿势的改变高仄起伏,又一起一伏。
“爸爸?”乔一安追问,每次提到这个问题爸爸就沉默,“你们会离婚吗?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了?”
乔佚拉开外骨骼手套上的绞盘,摘掉它,里面还有一双内嵌式,像黑色的手术手套只差一把锋利的柳叶刀。“喜欢,喜欢死了。”
“那就好,妈妈快回来吧,南极多冷啊。”乔一安心满意足,“我要给妈妈买最厚最厚的衣服,刷爸爸你的卡。”
休息室的空气变得粘稠,水气破窗而入只剩下死寂。阿洛经历长久的沉默:“嘿,你……没事吧?”
“没事。”乔佚的尾音下落,眼型明确上扬,金色的瞳仁偏靠上。
“没事就好。”阿洛坐起来,凝滞将近一刻钟才开口,“то,чтотытолькосказалправду?(你刚才说的是真话?)”
“Ложь。(假的。)”
“Какой?(哪一句是假的?)”
乔佚靠住衣橱,目光掠过窗外的赛道,再缓缓地拉进室内。“Еслинашёлего,Егонапоилидоголовокружения,привяжитеегокмашинеипускайутонетвБайкале。(如果找到他,把他灌晕再捆上车,运回贝加尔湖直接淹死。)”
40分钟后,阿洛在车后座百无聊赖。“伊戈,你开车什么时候变这么肉了?”
“安全第一,我儿子还在车上呢。”乔佚徐徐地变道,换成领带白衬衫,两臂各戴一条标志性的臂箍,皮质品的尺寸刚刚好。手上一双黑亚光羊皮手套。
阿洛往嘴里丢一颗酒糖。“最近又练磨肘呢?”
乔佚精准地扫后视镜。“磨肘和圈速无关,我又不摔车。”
“求求你别毒奶自己了,好吗?”阿洛从车载冰箱拿酒版,懒得揭兄弟老底。
还有酒味,乔佚伸出右手的食指画了个圈。阿洛立即拧紧瓶盖,唉,当着乔一安不能喝,莫斯科都不相信眼泪了。
“阿洛你看。”乔一安摘下领结,“爸爸送的礼物,说奖励我今天去幼儿园。”
“我靠。”阿洛惊呆了,“这……收藏品给他戴,伊戈你也太骚了吧。”
“听话,叫爸爸。”乔佚笑得很坏,鼻梁高得反光,“爸爸也买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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