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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间,我对自己这个念头感到害怕,象久灾的人恐惧洪水与烈火;又抵挡不住地满心渴慕,像沙漠的植物向往清泉与阳光。
而我此时能做的,却不过是握着手中的盘子,并不动声色地划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正在艰难地拉锯战中,他突然说:“湘裙,自你离开后,我总是做雷同的梦: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没有你在等待……于是我对自己发誓:在我可控的范围内,我要为你亮起永远的通明灯火,好让你看清我的等待,不至于迷失回来的方向!”
我愣住了,泪水几乎不受控制地汹涌出来——这个男人,要折磨我到几时呢?无可救药的,他的爱依然震动我,他的痛依然刺伤我,我习惯了为他不快乐,并以为那是我自身的一部分。
是的,我爱他,执拗且不问结果,爱他爱了那么久。
我甚至爱他不爱我时的残忍,我甚至爱他抛弃我时的痛楚,我爱他如同爱自己的自尊心——即使受了伤,即使深可见骨,即使结不了疤,即使永远血淋淋,我还是爱他。
我的爱,就如同伤口这么深。
周围突然响起欢快而激烈的舞曲,女孩子们欢快地叫着,放情地舞动着身体,欢畅地大笑、快速地旋转,美丽的头发随之衣裙,一起飞扬起来。
昔日美好的时光,如同闪亮的晶体,从记忆深处突然苏醒,我好像又回到了少女时代,第一次在舞会上遇到他:那满园的香花,还有午后迷离的日光。
自此之后,我一直在想:什么是缘分?其实我一直没有答案。
但我不知道:当你对一个人念念不忘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你眼前;又或者是当你想忽视某个人时,一转头却发现他依然还在哪里,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清晰——这,算不算缘分?
蓝剑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我的手,“湘裙,我从未希望能得到上天的垂怜,因为我认为我有能力主宰自己,主宰他人。后来年纪渐大,我方知自己的渺小,在命运的轮盘中,每个人都是一只可有可无的棋子。可是这一次面对你,即使上天再严苛,我也要殊死一搏,只因,你是我的——这一切原本早已注定。”
“你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我佯装不耐烦,转过头去,顿了片刻说,“这种花言巧语留给旁的女孩子去听,至于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你,不因任何事情而改变!”但是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声吠的狗都是胆小的狗了,原来人有时也是这般。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我身后轻轻将我圈住。“湘裙,你应该知道我的,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自从你到这里的第一天,你便一直在我的视线下走遍每一处,直至最后我可以接近的尺度。即使是杯毒酒,我也饮鸩止渴。今后无论你做出任何决定,请你一定……一定记住我这句话:没人能知道你的一切,像我知道的这般;没人能了解你,如同我了解的这般!”
他拥抱我的时候我看见了他右手,上面戴着一串水晶手钏——生意人都或多或少信些佛教,戴水晶和檀木珠子本也不稀奇,但是蓝剑的这个很奇怪,大小不一,有几个还用金丝刻镂着花纹,怎么看也不像佛珠——然而我突然一愣,这些珠子为什么如此熟悉?
这岂不是当年蓝剑送我、又被我拽断了的水晶项链?
阴霾一下子在散去,天空重新露出澄明的阳光。
这样的冬日,这样的温度,美丽的水晶珠钏闪闪发光,恍惚间有种宿命的感觉,在空气里静静流淌。
这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呢?时而让人仇恨得杀之后快,时而让人心软得温情四溢。
我实在无法和他如此对峙,更不想成为第二天公司里的话题,于是努力挣开他,快速走出舞池。
蓝剑紧随其后,不容我有片刻的拒绝和质疑,便猛然低头吻上我的唇。
我一怔,下意识地阻拦,他的力量那么大,并执意地伸向我。我突然悲愤,抓住他的手臂,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深深咬了下去。
他身形微顿,却依旧强行揽我入怀。隔着轻薄的衣裳,口腔中终于漫起血味的腥甜,他纹丝不动,只是用另一只手紧紧搂住我。我几乎要咬下他的一块肉来,强烈的恨意使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在这一咬中使尽,我胡乱撕扯着他胸口的衣襟,更深更狠的咬下去。
他的面容孤寂冷冽,他的气息陌生熟悉,他的臂怀温暖坚固,仿佛能抵挡住一切,只是紧紧地搂住我。蓝色衬衣无声浸润成紫色,晕开的地方有点灰。我的头被他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口,听得到他心跳的声音,夹杂着清郁的男性香水雨水与血腥的甘苦气息。
忽然有泪,极大的一颗,从眼角慢慢地沁出来,“嗒”一声砸落,混合着血水,一点一滴地往下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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