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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他更加万念俱灰,好歹此刻当年种种终於尘埃落定,他心如死灰却也了无牵挂,看那少年打他打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失声痛哭,他也终究动容,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最後在校园不远处一个长椅上坐定,相对无言,最後连眼泪都没有,看著对方像看一次命运的轮回。
夏季的天空最容易惹来暴雨,他们说分手的时候会下雨,原来告白失败了也会下,不知道找不到厕所的时候天空会不会雷电交加。在倾盆大雨无私的给土地馈赠的时候,这一长一少呆呆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淋雨,很快的就湿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模样,淋了十分锺後那少年开始嚎啕大哭,外带一下一下地打喷嚏。
正在两个人准备在雨里淹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你在干嘛?”两人愕然抬头看去,见那个拽到天上的少年拿把黑伞从路那头冲过来,把那小狐狸眼半拎起来,大喊了一阵,然後才一脸担心地说:“乖,你来拿伞,我背你回去,你脚扭了不能乱动的。”冯洛身边那个少年愣了半天,突然板起面孔说:“我他妈是变态,是神经病,你别管我。”
那拿著伞的愣了一下,不怒反笑道:“好了,是我错了,我送你回去。”那长著狐狸眼的人显然是心里心花怒放,表面上却还是要装深沈,他说:“反正我是变态,我才不要跟你做哥们儿,我就是对你有意思。”那少年站了一会,把伞递给狐狸眼,然後把他背了起来,看不清楚什麽表情,但是应该是温柔的,因为那小孩立马像八爪鱼一样缠上去,两个身影慢慢在大雨里远去,冯洛目瞪口呆地坐在原地,突然开始大笑,一边笑一边捶椅子,捶完了开始擦去笑出的泪水,等到笑声突然低下去的时候,泪水如泉般涌出。
雨里面分不清落寞地滑过脸庞的是什麽。冯洛记不得之後的日子里还有没有想过那个人,但是那的确是最後一次为那个人哭泣。
不远处建筑物里,苏陌关上了门,收起了准备撑开的伞,收回长久在阳台上凝视的目光。何授在旁边惶急地问:“为什麽不下去?”苏陌愣了一下,转过头来轻轻笑了一下:“已经不需要我了。”
楼下不远处,冯洛离开栖身的长椅,大雨倾盆,雨水透骨寒。路边一辆凯迪拉克里,苏逸认真地拿著笔记本,为他即将出版的新书写结尾:“不要为你失败的恋爱难过,每个人都会有属於他浪漫的故事,而我亲爱的你,你比别人多一段罗曼蒂克的故事,而只有一个故事拥有美满幸福的结尾,只是这样罢了。”
苏逸按下存盘,合上电脑,一个湿漉漉的人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灰头土脸的钻进车里。苏逸笑著说:“我还在想,我在路边等你那麽久,你会不会忍心无视我呢。”
冯洛呸了一声,说:“居然敢跟踪我,你个变态神经病。”
苏逸笑了笑,一脸邪恶,说:“我是变态你才知道吗?想著你明天就要结婚,我希望能最後一次乞求你回心转意。怎麽,为什麽今天愿意上我的车?”
冯洛也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沾著水,扔给苏逸,说:“我是来给你这个的。”
苏逸接过那东西愣了一下,才开始打开那个湿漉漉的信封,一边问:“什麽东西?“冯洛哈哈笑著,甩著他湿透的头发,把已经被他弄湿的靠椅弄得更加无可救药,然後一边牙齿冷得发抖,一边心欢意畅地说:“当然是喜帖啦,我可是准新郎啊。”
苏逸听了,几乎恨得咬牙切齿,脸上还要强装笑颜,等到打开那张湿得皱皱巴巴的喜帖,突然又呆了一下,他看著那张新人的双人照半天才说:“你口味真是……特别,这女的怎麽长得……”他不好再说什麽,照片上穿西装,一本正经的冯洛越发显得儒雅俊秀,连眼睫毛都优雅得风度翩翩,而旁边的准新娘连牙套都没有摘下来,笑得面目狰狞,比春风得意还要春风得意,一副妖魔转世的青面獠牙。
冯洛也觉得那照片太过夸张,上面就差没写:“你同情这位新郎吗?想英雄救美吗?快来抢新郎吧!”不过他只是笑笑说:“我只是想看看你准备怎麽做,我反正铁定了心要结婚的,我好奇你能用什麽办法改变我的想法,所以干脆给你入场券算了。不过,事先声明,到时候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回去当你的员工的。”
苏逸笑著想:这男人真歹毒,摆明是叫他看著他结婚,不过他自然是要奋勇表演,努力让美人喜出望外了。他看著要推开车门回来雨中的冯洛,突然笑了一下,用蛮力把他扯回来,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後装著天真无邪的模样对他大喊:“小洛洛,加油加油!“看著冯洛终於花容失色,落荒而逃,苏逸仰天大笑,踌躇满志。
第二天,原本像落汤鸡一样的冯洛已经被工作人员打扮得人模狗样,一身剪裁传统的白色西服,配著他微长向後梳起的黑发,眼线上挑的眼睛里凭添了几许风度和潇洒,坐在几百个圆桌之间的苏逸,因为那张喜帖,有幸跟著他父亲一起出席,在众人畅怀共饮的时候,苏逸含笑看著新郎因为被灌酒喝高了,急匆匆地往洗手间冲。
苏逸摇著头想:“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吧,这种攻克一点难度都没有啊。”他想著起身,远远尾随那个人进了厕所,见冯洛正在用冷水洗脸,一副酒量欠缺的模样,苏逸笑著说:“记得我们美好的第一次吗?似乎就是发生在厕所里的。”
冯洛辨认出眼前是谁後,连脖子上都暴青筋,忍了很久,终於忍住想逃跑的念头,也笑道:“我们这次请了超过一百名保镖,监视在场地各处,就算我也有十多名保镖等在门外面,苏总应该不是那种粗鲁的野蛮人吧,使用暴力对我们彼此都不好。”
苏逸叹息著,说:“对不起,洛,在爱情面前,所有人都是盲目的,我和我的身体一样想你,你的小心眼和坏脾气,还有你的温柔和美好,我甚至想,如果能用我的生命,换来你我同生共死,也是值得的。”
冯洛脸色苍白地看著苏逸掀开西装一角,露出一圈裹在白衬衣上的炸药包,苏逸玩弄著那一节导线,右手拿出一个ZIPPO打火机,叹息道:“我愿与你相养以生,相守而死,却不料生而不能与你形影相依,死而不能与你魂梦相接,伊人,在黄泉兮?在碧落兮?在仙乡兮?在桃源兮?”
冯洛一边流汗一边强笑道:“如果人人都能像你这般快速地接受中国文化,顺利地从归国华侨转变成国学青年,我宁愿当年日本侵略者打入北京城,以你这种被汉化的速度去汉化他们,那麽结果一定是中国多了海外殖民地,版图又扩大了四个省……”
苏逸嚓的一声把打火机点著了,他一边用打火机靠近导线,一边深情地说:“冯洛,不要结婚了,回到我身边,我们共同创业,数钞票,然後把钱铺在c黄上,再共赴云雨,好吗?”
冯洛满脸黑线,哭都哭不出来,大喊:“你冷静,你冷静……”
苏逸不管不顾,火机靠上去,火焰呲啦一声顺导线烧了上去,冯洛吓得大喊一声:“妈的,我答应!“苏逸听了这声,手指迅捷地按上火苗,火焰在快烧尽导线的时候在指尖黯然熄灭。
苏逸握紧打火机,在冯洛呆若木鸡的脸上印下一吻,温柔道:“宝贝,我爱你,乖,当著我的面,去跟宾客们说你不能结婚了,不然看现在,导线那麽短,估计是一点就爆,整栋楼都轰没了,估计没有下次反悔的机会了。”
冯洛恍若未闻的僵硬著往洗手间外面走,苏逸在席上落座,优雅得看不出一点嗜血的暴力倾向。冯洛站在席上,旁边是哥斯拉一样的新娘,他僵硬地说:“抱歉,各位,我决定打断这次婚礼,请原谅我的莽撞与无礼,因为……我的确……”冯洛看到台下,苏逸得意地朝他举起装著红酒的高脚水晶杯,冯洛心中火起,突然冷笑著改编自己的悔过书:“因为刚才,苏氏现任总裁苏逸先生,在洗手间……跪下来求我中断这次婚礼,虽然我觉得这请求莫名其妙,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像苏先生有那种奇异的癖好,但是……看著他一反以前的面目,泪流满面地扯著衣角,鼻涕糊了满脸,我终究……被他感动了,他说我不同意,他就去死,我无奈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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