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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昼说:“你不需要自责。”
相野再度沉默。自责吗?或许有点。他刚才那番刺人的话,句句说“你”,其实问的是自己。钱秦靠抄袭成名的时候,相齐明明还活着,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任由事情这样发生了。
相野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他,把相齐困在了那栋烂尾楼里。
“放心,我没空胡思乱想。”相野定了定心神,转身离开,“还有一个地方是楚怜可能会去的。”
邢昼略作思忖:“相齐的家?”
在心理学上,犯人为了成就感,反而会回到更容易暴露自己的案发现场,旁观案件进展。而在报复钱家这么一件事上,楚怜不在现场验收成果,那他或许会出现在那副画最初诞生的地方。
从相野的观察来看,楚怜是个颇具仪式感的人。
两人随即赶往相齐的家。
他们是坐警车来的,此时却不便再坐警车出去,就选择了打车。
到了目的地,再次推门进去,屋里果然多了一个人的脚印。皮鞋的脚印,跟上次出现在沈家老宅里的一模一样。
落地窗前,椅子已经摆上了。一台DV被放在三脚架上,正对着椅子,但摆弄DV的人已经不在。
他们又来晚了一步。
但相野此刻没心情失落,接过邢昼拿来的DV迅速打开视频——楚怜的脸映入眼帘。
十年前和十年后,两段视频,同一个主角,唯一不同的就是岁月的变迁。
“抱歉。”楚怜的表情温和而平静,“我又推着你去寻找所谓的真相了。”
相野拿着DV的手紧了紧。
楚怜继续说:“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办到的,很简单,我让鹿野的人帮我完成了一切。偷走钱秦的画,再放到艺术馆;找到钱立春,让他在痛苦中死去;而你,我知道你只要走进过这间屋子,就一定会得到那段原版的视频,然后将事情拨乱反正。”
拨乱反正?
这个词用得可真是贴切。
楚怜站起来,转身拉开白纱帘,明明说着残酷的事情,语气却还是那般平和,“你或许又会问我,鹿野明明在追杀我,为什么会帮我做事。这也很简单,因为我掌握了他们的把柄。”
说着,他回过头来,笑了笑,“我知道鹿野现在的首领是谁。”
鹿野的首领?
相野心中一凛,看向邢昼,果然见他严肃起来。
可楚怜没有给出最终的答案,只给出了一个线索:“当年从鹿野平原出逃的,并不只有我和宋灵,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是宋灵的亲哥哥,你的舅舅,相野。”
相野瞳孔骤缩,藏不住的震惊漫出来,而楚怜的话还在耳畔继续作响:“我本以为他没能逃出来,死在了鹿野平原,谁知他根本还活着。十年前,他找上了宋灵。”
真相的拼图,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补上了一块。
十年前,为什么宋灵和楚怜会接连出事?是因为本该死去的人重新出现了。他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在恨着他们吗?以至于相齐要远赴京州把幸存的相野藏起来。
相野串起了故事,但还有些细节无法解释,因此眉头紧蹙。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但视频的进度条已走到最后。
“找到他吧,相野。”
最后一秒,楚怜再次回望了一眼DV的方向,但他看的并不是摄像头,更像是本该站在那摄像头后面的人,带着无限的缅怀和一丝相野也看不懂的复杂神情。
那个地方站着的,是曾经的相齐,逝去的故人。
视频彻底结束,将夕阳和那个眼神都关在了金属盒子里,随着时间再次尘封。
相野握着DV沉默着,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缉凶处知道鹿野的首领是谁吗?你们见过吗?”
邢昼沉声:“他很神秘,鹿野里面也只有极个别人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我们只能确定他是男的。”
相野追问:“楚怜还在缉凶处的时候,真的一点都没提到过他?”
邢昼摇头,但又怕记忆出现错漏,便呼唤决明。决明思考良久,回道:“这个真没有,不过老乐快回来了,可以再问一问他,他是现在缉凶处里资历最老的一个人。我回去也会再仔细翻一翻楚怜的档案的,说不定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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