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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子超独立船头,一片茫然,目送王吉的一叶轻舟在波光云影之中远去。他哪知王吉此时正在心中暗笑:“看你这家伙还敢不敢到扬州去和史白都共同患难?”原来王吉是怕他见了史白都,泄漏了自己逃走的秘密,虽然这秘密迟早要被揭穿,但总是迟一天给史白都知道好过早一天让他知道。
且说厉南星醒来之后,便即盘膝而坐,默运玄功,把真气一点一滴地凝聚起来。可是这只能暂时抗毒而已,若要解毒,还必须用“金针拔毒”的疗法,这却是要别人替他针灸的。
封妙嫦走了进来,喜道:“你的气色好许多了。”厉南星道:“你有磁石没有?”封妙嫦道:“你是要用磁石吸出暗器吗?好,我给你帮忙。”
厉南星踌躇道:“还是请你爹爹来吧。”封妙嫦嫣然一笑,说道:“爹正在碰见一位相熟的朋友,和他说话。咱们都是江湖儿女,难道你还避忌什么男女之嫌么?”
封妙嫦找出了磁石,问道:“伤在哪里?”厉南星转身俯卧,说道:“左肩肩头琵琶骨下面一寸之处,你把溃烂的肌肉剜掉,就可以把毒针吸出来了。”封妙嫦道:“我懂。”撕破他的衣裳,只见伤口周围瘀黑坟肿,封妙嫦吃惊道:“这毒针好厉害!”按了按旁边的肌肉,问道:“痛不痛?”厉南星道:“不必顾忌,剜吧。”
封妙嫦把溃烂的肌肉剜掉,挤出的毒血,足有一茶杯之多,跟着用磁石吸出毒针,厉南星丝毫也没呻吟。封妙嫦好生佩服,心想:“真不愧是金逐流的义兄,看来他的功力只怕也不在金逐流之下。”
封妙嫦抹了抹汗,她刚才用心为厉南星吸取毒针,对外间的说话,听而不闻,此时方始听得进去。刚好王吉说到史白都给金逐流打败,封妙嫦不禁大喜。
只见厉南星闭目垂首,似乎正在养神,封妙嫦不敢惊动他,把喜悦藏在心里。半晌,厉南星张开眼睛,说道:“你有没有针灸用的银针?”
封妙嫦道:“缝衣的绣花针就有。”厉南星道:“我是要用来拔毒的,绣花针不能用。”封妙嫦道:“那怎么办呢?”忽觉厉南星的目光似乎是朝着她的头上望,封妙嫦心中一动,拔下了头上的银簪,说道:“这个可以代替吧?”厉南星点了点头,说道:“用倒是可以用,不过……”封妙嫦猜到他的心思,笑道:“能用就行。你告诉我如何施术。”
厉南星竖起耳朵一听,说道:“你爹爹那位朋友似乎已经走了。”原来要用多针拔毒之法,厉南星必须脱光上身,让她刺有关的七处穴道,还要卷起裤脚,让她刺两边膝盖的“环跳穴”。虽说江湖儿女不讲究男女之嫌,总是觉得不大雅观。
忽听得一声咳嗽,封子超推开房门进来,说道:“恭喜,恭喜,你好多了。你现在可是要人替你金针拔毒?”厉南星听他说得出“金针拔毒”这个名词,知道他多少也是个行家,喜道:“正是。不知老爷子……”封子超道:“好,让我给你帮忙吧!”
封妙嫦忽道:“爹,不行呀!”封子超愕然道:“什么不行呀?”封妙嫦道:“爹,你忘记了么?你的右手患有风湿病,紧张的时候,会打冷颤的。还是让我来吧!”封子超怔了一怔,心道:“我几时患了这个毛病?”随即恍然大悟:“是是,这丫头恐怕我害了这小子。”
封子超当然不会对厉南星存有什么好心肠,但要不要暗下毒手,此际他仍是踌躇未决。一来他顾忌金逐流将来找他算账;二来他也知道女儿定然不依。现在给女儿说破,厉南星不明白,他心里可是明白的,下手当然更不成了。于是封子超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不说我几乎忘了。对,还是你给厉公子医治好些。我出去把舵吧。”
厉南星教了她金针拔毒之法,封妙嫦心灵手巧,一学就懂。当下厉南星脱光上身,让她用银簪刺穴。
刺穴、拔毒,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封妙嫦虽然学会金针拔毒之法,在小心翼翼地刺了厉南星上身的七处穴道以及两边膝盖的“环跳穴”之后,也已累得满头大汗。
封妙嫦歇了一歇,待厉南星穿上上衣后,这才和他说道:“爹爹和他那位朋友说的话,你可听见了么?”
厉南星道:“没有听见。可有什么消息么?”原来厉南星一直在运功抗毒,对外面说话的声音,他根本是听而不闻。
封妙嫦正要把喜讯告诉他,忽见封子超又走了进来,说道:“我正要告诉厉公子,咱们可不能前往扬州去了。”
厉南星道:“为什么?”
封子超道:“你的把兄弟金逐流在扬州和史白都打了一架,双方都受了一点伤。金逐流虽有丐帮之助,但六合帮的势力仍是大得多。听说丐帮已逃出了扬州,金逐流也早已走了。所以我想,还是把你送到金陵的好。那里也有丐帮的分舵,而且比扬州的大得多,你在金陵,较易得到金逐流的消息。你说好么?”
封子超编造出来的这一番说话,无意中却是比较符合事实的真相。厉南星那晚是眼见金逐流狼狈突围的,对他的话自是相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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