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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小四不知好歹!非要自己独立门户,他就要让这黄口小辈看看,做生意可是会赔进去身家名望的!
而且盛家最重清誉,成天复将来也要走仕途,若是就此摊上人命官司,岂不是前途尽毁?
这时他这个做大伯的再代为出面收拾烂摊子,既显得体恤长辈,又顺理成章地收回两个赚钱的铺子,岂不美哉?
说不定到时候,盛宣禾怕连累了自家门楣还会劝说成天复将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他代管打理呢……
就在这关口,前厅突然传来了车马的声音。
不一会,那个盛家的小姐盛香桥穿着粉色滚着兔毛的披风,戴着包耳的毛绒护额,抱着个手炉就这么粉娃娃一般地走进来了。
胡掌柜一看小丫头来了,跟看见救星似的冲着那汉子喊:“这……这是我们管事的盛大小姐,有事您跟她商量去!”
那汉子瞟了一眼盛香桥,拿刀架在胡掌柜的脖子上恶狠狠地道:“你糊弄谁呢?明明是你卖的药,却让我找个小丫头片子?今日我不宰了你,掏出心肠看看是不是黑色,就对不起我拿死去的爹爹!”
说话间,他已经扯开了掌柜的衣服,眼看着刀尖就要递到肚皮上了!
胡掌柜看他拿架势不是唬人,已经被吓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了:“大……大小姐快救命啊!要杀人啦!”
盛香桥也是一脸惊吓地晃了晃手,她带着的两个盛家护院走过去,将那汉子拉住。
这时盛香桥问清了事情的缘由经过。只看着已经吓尿裤子的胡掌柜,一脸急切地问:“我且问你,这位壮士说你卖了发霉的药给他家,吃死了人是怎么回事?”
胡掌柜一时没有想好,支支吾吾地正想搪塞责任的时候。
盛香桥带着的一位长胡子老先生已经打开药抽屉,抓了一把嗅闻了后,立刻懂行地说道:“大小姐,这药……似乎淋洒了草乌水,味道深浓,这毒性有些大啊!”
盛香桥听了倒吸一口冷气,一拍桌子,对着店堂里的伙计们怒道:“你们也看到了,如今出了人命,药里也被查出了毒,我年岁小兜不住这事儿,你们一个个的都脱不开干系,一会全按照投毒的嫌疑犯,扭到官府里挨板子问话去吧……”
这话说得甚重,加上苦主一家哭天喊地的,那老头又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脸上透着死人的青白,看着人心里发渗。
店堂里一些年岁小的伙计都没经过这阵仗,一个个脸儿都吓白了,只当东家推脱,要拿他们当顶锅的。
若真去了官府,挨板子关大牢不说,若真成了杀人犯,自己岂不是也搭到里面去了?
不待胡掌柜说话,胡胜已经跪在地上梆梆磕头了:“大小姐,那些药只不过略潮了些,已经晒干无碍了,怎么……怎么可能吃死人啊?这可跟我没关系,我不过才来店里几天,是……是我叔贪财,想占东家的便宜,才将受潮的大货往店里填的……”
不能怪他嘴不严实,他年纪还小,正要议亲,邻村的翠香还等他回去娶她呢!
胡掌柜没想到会是他的亲侄儿先卖了他,一时气得嘴歪,高声嚷嚷道:“你……胡说八道!”
可有了胡胜侄儿的大义灭亲,其他的伙计们也突然开窍了,负责铺货的大伙计也连忙开腔道:“大小姐,胡胜说的是事实,这都是胡掌柜鼓捣出来的,是他没有按着您的吩咐销毁大货,晾晒干了拿来卖,然后每个月再抽走卖掉斤数的流水,从中渔利!我们几个伙计都劝过他,可是他太贪心,压根不听啊!”
胡掌柜如今是墙倒众人推,这大小伙计你一言我一语,不光是说出了以次充好抽流水的事情,还将胡掌柜拿药行回扣,虚报药价,还有勾结军需商人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了。
盛香桥似乎听傻了,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道:“胡掌柜为人忠厚,不至于啊……你们莫不是为了推脱杀人罪责,诬赖掌柜的?”
领头的大伙计一听,连忙起身去拿掌柜挂在墙钩子上外褂子——在外褂子的内兜里,有掌柜的记录私账的小账本。
胡掌柜看大伙计起身,便知他要做什么了,立刻拼命去护褂子。
可惜他一起身就被盛家的护院给摁住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伙计将他那笔私账交到盛香桥的手上。
盛香桥打开之后一目十行,手指在桌边的算盘上来回地拨打,不一会便算出了数额,她抬头缓缓道:“你来了药铺才不到三个月,却已经入账三十两……胡掌柜,你这掌柜当得,连我这个管事的都眼红啊!既然如此,今日这事儿,就全由你来兜着吧……”
说着香桥挥了挥手,看那意思,是要扭了胡掌柜去见官。
就在这时铺子前又是一阵嘈嘈嚷嚷。
躲在后面看戏的成培丰听到动静心里暗喜,他知道是自己让小厮去找的官差们来了。
方才他在后面听得真切,成天复那小子忒不是东西!好好的铺子不交给成家人打理,竟然交给了盛香桥这个黄毛丫头来管!
这还真是个胳膊肘向外拐的白眼狼!
不过现在闹出了人命来,只有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好吓唬摆弄!不然这闹出人命的官司全都由着胡掌柜一人承担,那他苦心安排的这一场戏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想到这,成培丰觉得自己该亲自上阵,看热闹点火的同时,再“点拨”一下胡掌柜,这般快意恩仇才能解了心里郁气。
于是他撩动了门帘子,就这么走进来,一边走一边道:“哎呀,昨夜去酒楼饮酒宿醉,路过这,正好抓一副醒酒保肝的汤药,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盛香桥转头看到了成家大爷跟溜达自家后花园子一般,施施然从后院走了过来。
成家跟盛家闹掰了,但成表哥还挂名在成家。依着礼数,盛香桥当小辈的该跟成家大爷问一声安。
可是盛香桥顶着个跋扈丫头的名头,也不用图虚名,所以屁股连抬都没抬,只稳稳坐着。
她一边摸着手炉子,一边天真问道:“昨儿是先皇圣安的祭日,万岁至孝,全大西国境的酒家在这一天罢市,不知成老先生您是在哪喝得通宵达旦啊?那酒家的胆儿也够大的,敢在这样的日子卖给您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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