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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华竖起耳朵来听,只听得一个人道:“这婆娘凶恶得很,别去招惹她了!”一个说道:“虽然凶恶,却是长得甚美,她如今受了重伤,咱们不用和她动手,再追一程,我看她就要不支晕倒。抢得这个娘儿回去,岂不妙哉!”另一个道:“你倒想得甚美,再追一程,恐怕又要陷入敌人的埋伏啦!”先头那个说道:“敌方早已鸣金收兵,最前面的哨兵也不会放哨放到这里来的,再追二三里吧?”
听得这些人的说话,他们自是便即知道乃是清兵了。金碧漪怒道:“这几个贼兵真是混账,才逃得性命,又要强抢民女!”当下立即和孟华赶上前去。
孟华却是起了疑心,想道:“哈萨克族的妇孺并非向这边山头散的,听清兵的口气,这个女子似乎还会多少武功,否则他们不至于在她受伤之后还害怕她。”
心念未已,那个女子的声音也听得见了。她在叫道:“好,来吧,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但却要先送你们去见阎王!”呼叫声与兵器碰击之声齐起,听情形好像是那女子气极怒极,反而追过去斩杀清兵。
孟华一听这声音好熟,蓦地省起,大叫“不好!”连忙使出八步赶蝉的轻功,急急跑去援救那个女子。
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好像喝醉了酒似的,脚步踉踉跄跄,正在和三名军官恶斗。她穿着一身白色衣裳,衣裳上点点斑斑的鲜血分外夺目,显然受伤甚是不轻。
这个少女是冷冰儿。
冷冰儿狠咬银牙,刷的一剑刺出,她自知难耐久战,生怕伤不了敌人,这一剑用尽了残余的气力。正面向她冲来的军官,给她一剑刺个正着。哪知正因用力太过,剑尖插入敌人肩头,急切间却是没有气力拔出来了。
另外两个军官先是大吃一惊,跟着大喜,“哈,哈,这雌儿不行啦!”他们眼看冷冰儿支持不住,哪里还把同伴的死活放在心上,本来是就要逃跑的,立即改变主意,又回来了。
哪知这一回来,正好是自己走进鬼门关内。
孟华旋风也似的卷来,随手拾起一块石头,三十步开外,把手一扬,先把一名军官的头盔打碎。另一名军官大惊之下,未及回身应战,说时迟,那时快,孟华已是到了他的面前,手起剑落,一剑将他杀了。
冷冰儿喝道:“我与你拼啦!”此时她方始拔出宝剑,一脚踢开那个伤在她剑下的军官,一招“玉女投梭”,竟然朝着孟华的前心刺去。
孟华叫道:“冷姊姊,我是孟华!”
冷冰儿呆了一呆,看清楚了果然真是孟华,忽地眼泪直流,嘶哑着声音叫道:“孟大哥,我,我对不住你!”
孟华莫名其妙,不觉也呆了一呆,他只道冷冰儿心力交疲,神智已乱,连忙说道:“冷姊姊,你歇一歇。这里已经是咱们的地方了,不用怕啦。漪妹,快来给冷姊姊敷伤。”此时金碧漪亦已到了。
金碧漪掏出了金创药,正要察看冷冰儿的伤势,不料冷冰儿一把将她推开,又再向着孟华,重复刚才的话:“孟大哥,我对不住你,你的弟弟,他,他……”
孟华惊诧之极,连忙问道:“我的弟弟也来了么,他怎么样?”
冷冰儿喘过口气,说道:“他,他已经给乱兵捉去了。我,我碰上那负心贼子……”
孟华说道:“你是说段剑青这小子?”
冷冰儿道:“不错,这贼子被我刺了一剑,可惜给他跑了。但炎弟不是给他捉去的……”
金碧漪道:“把他捉去的是什么人?”她知道孟华的弟弟杨炎年纪虽然不过十三四岁,本领已经甚为不弱,料想等闲之辈也捉不了他,于是把诸青崖的形貌描绘给冷冰儿听,问她可是此人?
冷冰儿道:“我不知道。当时我正在与贼子恶斗,只听见炎弟的叫声。”原来她当时也以为杨炎可以对付得了几个溃逃的乱兵的,故而不以为意,连那几个乱兵的模样,都没留心去看。
金碧漪再问:“是在什么地方出的事?”冷冰儿摇了摇头,颓然说道:“也不知道。我跑了大概有十多里路。”说至此处,声音已似游丝袅空,断断续续,微弱之极。
孟华忙道:“冷姊姊,这不关你的事,你别自咎,养伤要紧。炎弟我们会把他找回来的。”冷冰儿嘴唇微动,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已没有声音。忽地双目一闭,垂下了头,倒在金碧漪怀中。孟华吃了一惊,连忙给她把脉,见她还有脉息,这才放心。
金碧漪道:“她是心力交疲,支持不住,以至昏迷的。伤虽不轻,却也并非很重。我已经给她服下了小还丹,性命当可无妨。”
孟华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但另一块石头仍然压在他的心上,茫然说道:“我的弟弟被清兵掳去,却怎么办?”
金碧漪道:“乱兵四散,而且早已逃出了这个山谷,你一个人有天大的本领,现在也是难以找得着他的了。不过,还好炎弟不是落在段剑青这小子手中。”
孟华道:“那又有什么分别?”
金碧漪道:“大有分别。段剑青知道炎弟的身份,乱兵是不知道的。段剑青不敢回去见崔宝山,这次的事情,可能是他偶然碰上的,和那股乱兵各不相干。他落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敌兵手中,也就有可能只是把他当作普通的俘虏了。”她并非想不到能够把杨炎捉去的人,定非等闲之辈,但也只能这样安慰孟华了。
孟华也并非不知道她的用心,但想她说的话也有点道理,假如弟弟真的不是落在段剑青手中,最少敌方不会便即知道他弟弟的身份,用来威胁他的父亲。
金碧漪道:“为今之计,你该先回去禀告爹爹,冷姊姊让我照料。”
事已如斯,孟华也只好如此了。他回到营中,见着了父亲,可是却还没有机会和父亲说话。
孟元超正在罗海的帐幕中主持军事会议。一方面是清点战果,一方面是了解敌情,议定今后战略。
战场大致已经清理,罗海兴高采烈的给大家报告战果:“这一战虽然未能尽歼敌人,也可说是大获全胜了。敌方折损约三万二千左右,包括被咱们俘虏的七千多人在内。咱们伤亡的弟兄总共不到三千,约为十一与一之比。”
敌军的动向亦已有探子报来,崔宝山已经会合两路溃兵,退至一个名叫绝龙岭的山地稳住阵脚。“清兵正在伐木建营,垒石作堡,看来似乎有在绝龙岭作负隅顽抗的打算。”那探子说道。
一些零零星星的敌方情况,亦已从俘虏的口供收集了来,有关诸青崖以新任御林军统领的身份,奉旨来作崔宝山的监军之事,亦已有俘虏报告了。
罗海说道:“这个姓诸的狗官最为可恨,要不是他来破坏咱们的计划,崔宝山非全军覆没不可!”
桑达儿道:“不过这一仗也已打得崔宝山魂飞魄散了,那诸青崖也给孟大哥杀得几乎性命不保呢!”
孟华说道:“这都是乌里赛王子的功劳。”乌里赛早已得到大家的赞扬,此时孟华又再提起,倒是令他甚感不好意思,说道:“孟大哥的功劳才是最大呢,要不是他,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当下就要把孟华刚才是怎样恶斗诸青崖的情形说给大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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