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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因为兰沁酥的进入而静止了一瞬,不过很快又重新恢复了热闹。
大体上,有西宁郡主在的时候,这位光禄寺卿不会做得太过分。
兰沁禾松了松自己被妹妹抓住的手指,却一时无法松开,她无奈道,“去隔间把衣服换了,被御史们知道了会有麻烦。”
“可我刚从光禄寺赶过来,没带衣服。”兰沁酥歪在姐姐身上不肯挪窝。倚沐瞄了自己的主子一眼,对着旁边的丫鬟使了眼色。
赶紧把马车上备的常服藏好,别让主子露陷了。
“隔间里有我的衣服,你暂且对付一下。”兰沁禾扭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侍女吩咐,“银耳,带三小姐去换了衣服。”
“是。”唤做银耳的丫鬟欠了欠身,对着兰沁酥抬手,“三小姐,请跟奴婢来。”
兰沁酥状似不满地噘唇,“那好吧,酥酥去了。”
兰沁禾失笑,“去吧,又不是生离死别,做什么那么不情愿。”
看着兰沁酥走远,她又看向了方才讲话的男子,“你继续,刚才说到什么了?”
“回老师,刚才说道司礼监林公公病了。”男子低头致意,声音不轻不响,刚刚好能够入耳,听起来分外舒服。
“林公公今年也六十九了,”兰沁禾端起旁边的茶盏递给他,“要古稀的人了,身子确实容易不利索,这才刚九月,他已经病了五次了吧。”
杨士冼双手接过茶盏,“他服侍了先皇一辈子,先皇去世后,他老人家悲伤欲绝,这几年身子一直不好。”
“难为他为宫里宫外操劳了一辈子,”兰沁禾叹了口气,“明天沐休,我该进宫给太后请安了,到时候也顺道去看看林公公。”
“老师有这番心,相信林公公知道了,一定会病情好转。”杨士冼笑着,那双眼睛里却隐约有些担忧,“只是不知道等他老人家百年以后,这司礼监还有谁能够接他老人家的班。”
兰沁禾微微垂眸,掸了掸衣袍上的浮尘,唇边挂着浅笑,“二十四衙门那么多太监,虽说是各司其职,可说白了就是一条,为皇上办事。”
她重新看向青年,“林公公一向是最念着先皇的,先皇便也念着他,将才这掌印的位置给了他老人家。”
杨士冼抚着茶盏的手指在杯盖上敲了敲,思忖道,“老师这么想?”
“这只是我妄自揣度罢了,该提拔谁那是圣上的事,我们做臣子的哪里需要操这份心思。”兰沁禾挥了挥手,旁边有丫鬟端着茶盏上前,放在了杨士冼面前。
“喝茶吧,今年的御前龙井,特地给你留了半斤。”
说到这里杨士冼便明白了。
兰沁禾十八岁便被特招进国子监教琴,西宁郡主一手七弦琴弹得天下闻名,加之又是钦封的郡主,在满是老头子老妇人的国子监里,颇受欢迎。
杨士冼就是她教的第一批学生,当时他已然二十六岁,比兰沁禾还要大八岁。
虽然后来科考的成绩一般,但他为人踏实细致,如今不过三十五,也做到了五品郎中的位置。
这其中少不了兰家在背后的提拔,九年来他同兰沁禾感情颇深,遇事都先同她商量,今天也是如此。
司礼监掌印太监林公公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只怕这个位子很快就要换人了。
杨士冼过来,就是想问问自己的老师还有万阁老会站在哪个候选人那边,免得他不小心站错了队。
从方才兰沁禾的言辞中,他已然明白了兰家的选择。
心里最念着皇上的……便是指的那位了——司礼监首席禀笔、提督太监慕良,慕公公。
“劳烦老师惦记,学生实在受之有愧。”他喝完茶,颇有些腼腆地看了眼兰沁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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