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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眼神呆滞,表情恍惚?
凌溯说完这番话便仔细观察她,忐忑之余,担心她可能一拳打过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接招的准备,因为自己这次的要求,实在是唐突大了。
可她没有动作,半晌才看见她眼睛眨了眨,然后一寸寸低下头,他看出了委屈的味道,心里慌乱不已,忙道:“我知道伤了娘子自尊,娘子是世家大族出身,不是随便的女郎。我原本真没想过婚前对你怎么样,可今日……今日是没有办法了,陛下逼我退亲,我迫不得已才扯了谎……我不想退亲。”
居上知道他会错了意,以他的脑子,应当看不出她这是在害羞。
她扭动一下身子,微微别开了脸,“郎君在向陛下回禀的时候,其实就没怀好意,是吧?”
凌溯说没有,“我只想应付过去,当时考虑得没有那么长远。但事后再细思量,这个借口破绽太多,好在有阿娘挡着,尚且能瞒上一阵子。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哪日陛下派太医署的人过来,到时候补救就来不及了。”
说得十分有远见,简直找不到一丝拒绝的理由。居上说我明白了,“就是两头都不耽误,一面继续装有孕,一面让自己真的有孕,是这个意思吗?”
明明看得很透彻,这个反问多少有点自谦了。
凌溯尴尬道是,“反正你我二月里就要大婚了,不差这三个月。你放心,今后我一心一意对你,你我之间,绝没有第三人。”
居上听着,心里开出花来,其实她不是那么保守的人,婚期就在眼前,为了保住这段婚姻,提前两三个月办了那件让她想入非非的事,也没什么要紧。
很想豪迈地大喝一声“好”,但又怕太不含蓄,于是她继续扭过一点身子,不拒绝也不答应。
凌溯额头沁出汗来,这刻心里七上八下,唯恐惹她生气。
他战战兢兢伸出手,轻轻拉了她一下,“娘子,委屈你。”
居上心下大喊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作为看过太多偏门话本的女郎,对这种事一直深感好奇。况且她也喜欢凌溯,和喜欢的人共同探讨,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于是抿唇笑了笑,眼里带上三分柔旖,“郎君,我们真是恩爱,办什么事都有商有量。”
凌溯却开始反省,其实有些事不用说得那么清楚,太清楚缺乏美感。像今日长史送来的那本书上画的,也就是闺房中闲谈,不知不觉间倒在了榻上,一切水到渠成,那女郎也不曾生气。
然而这套手段用在面前的人身上,恐怕不合适,首先他很怕她的乱拳,遂道:“这是人生大事,我总要先征询你的意思,若你觉得不好,那咱们就再想其他办法。”
居上道:“还有其他办法?我看没有了吧!”
担心他又临阵退缩,立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就依郎君的意思行事。”
凌溯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宽宏大量,果然是一心要与他共度一生的人啊,实在令他感动。
他颤声说好,“那……就今晚?”
居上压住了直要上仰的唇角,持重地颔首,“就今晚。”
约定了,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下了,凌溯觉得浑身凝滞的血液又流动起来,流得异常欢畅。
“娘子稍歇一会儿,我回去沐浴……”因为害羞,那眼睫愈发深浓如海,他边说边依依不舍站起身,“我去去就来。”
居上说好,目送他快步出门,到这时一口气才重又续上,大喊药藤:“快快……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接了令的婢女们忙碌起来,浴桶里添加了好多香料,坐在里面泡入味了,起来后又换上寝衣梳头擦牙……灯下刚出浴的小娘子,皮肤细腻得上等羊脂白玉一样。
傅上一层粉,颊上带着好气色,用不着上胭脂,那双明亮的眼睛就是最好的点缀。
药藤站在一旁伺候,等人都退下了,她才为难地问:“今晚上还要婢子值夜吗?我听四娘子房里的巧娘说,但凡贴身陪嫁的婢女,都不避讳那个。”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居上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平时射猎这么广?”
药藤说是啊,“婢子是小娘子的心腹,得打听清楚自己的本分,以便更好地侍奉小娘子。小娘子说吧,别怕婢子难堪,婢子为了小娘子,肝脑涂地不在话下。”
虽然忠心耿耿,但居上没有打算让她留下,“药藤啊,你长期值夜辛苦了,今晚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这里一切稳妥,你放心吧。”
既然这样,药藤也明白了,“那过会儿婢子把内外的人全都遣走,小娘子随意。”
居上点了点头,发现药藤真是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等一切清理干净,人也都退出去了,居上回身到案前,给自己斟了杯清酒。
就算壮胆吧,虽然她的想法很狂放,真正行动起来还是差点意思。这时候就必要借酒助兴,酒至微醺正好,半醉半醒下看凌溯,他会更好看。
举步上寝楼,连楼梯都爬得缠绵。绕过屏风推窗看,那边灯影幽暗,有个身影来了又去,忙得团团转。
真不明白,一个男人家到底要做多少准备,这种事对于男子来说应该不难吧!
居上观望半天,楼上的影子终于移到了楼下。伸出脑袋在看一眼,他已经梳洗完毕换了衣裳,脚下匆匆往这里来了。
心跳如雷,来了来了!高兴虽高兴,但也有点慌张。
居上在屋里旋磨,想站在楼梯前等他……算了,太主动,不矜持。想坐在案前看书装镇定……太假了,这种时候看什么书,要看也看避火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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