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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教过这句么?”万清瞥了她一眼。
“未曾。”
“你可知这是谁的句子?”万清又问。
兰沁禾面色惨白,双唇颤着,片刻后才答道,“是白居易的《天可度》。”
“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人心叵测,需防范笑里藏刀之人。”讲到这里兰沁禾终于支撑不住,噗通跪倒在地,抬头满面凄惶地看着万清,哭泣道,“母亲,女儿没有……不是、不是这样……”
无论如何,把一个袒护妹妹的七岁女孩定义成“笑里藏刀的小人”,也委实太重了些。
兰沁禾从没想过有天自己会被这般看待,这两句诗落在纸上,比那天扒了衣服在所有人面前挨打,更让她难堪痛苦。
万清却不为所动,她搁了笔,望着面前的对联,淡淡开口,“原本我是想将这诗送给沁酥的,不过想来她也没读过那篇天可度,你读过,就送于你了。”
“不要,”兰沁禾连连摇头,脸上满是泪水,她扯住万清的裤脚,哭得口齿不清,“女儿不要这个,不要这个。”
她不是笑里藏刀的坏人,更不是伪言似簧的小人,为什么母亲要把她说得这般不堪,难道就只是因为她保护了妹妹吗?那可是她的亲生妹妹啊!
“噤声!”万清蹙眉,退开了一步。
小沁禾被这句威严的声音吓得一颤,随后贝齿咬着下唇,努力止住哭声,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万清打量了她片刻,忽地叹了口气,叹气声疲惫之至。
她双手负后,仰头闭目,“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我……”兰沁禾刚刚张口,就吐出个哭嗝,她抽噎着答道,“女儿错在不该撒谎、欺瞒您。”
“这话真是你心中所想?”万清摇了摇头,“不过是敷衍交差的空话罢了。”
“是我疏于管教了你们,不过七岁,姐姐便知道欺上瞒下,敷衍谄媚;妹妹更是嚣张跋扈,毫无担当。”她失了力气,瘫坐在了椅子上,“我有何面目再见你们父亲,有何面目再立于庙堂,我……不过是个连一双女儿都管不好的废物而已。”
兰沁禾愣怔地看着万清,此时细看之下她才发现,母亲的鬓角已经生出了几缕白发。
累啊。
“不是的母亲,这与母亲无关。”回过神来,她急忙叩首与地,痛哭流涕着请罪,“母亲为了朝廷、为了兰家操劳,我身为长女却不能为您分忧,不能为弟弟妹妹们作出表率,这些都是女儿的错,您不要自责了,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不孝。”
万清睁开眼睛,挥了挥手,叹息道,“坐吧,别跪着了。”
兰沁禾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母亲的神色,接着手撑着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她刚刚起身,方才还没舒活的腿脚又是一麻,刺痛得无法动作。
等小沁禾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时,已是面色青白,牙关紧咬了。
“痛么?”万清扭头,看着她问。
兰沁禾怯怯地点头,无措地将手放在膝盖上,忍耐着刺痛地感觉过去。
“痛就对了。”
万清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抬起了女儿的一条腿放在自己大腿上,给她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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