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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跳了跳,以为是颂超,因为颂超说过,今天中午要来接她去医院换药。但,当她对走廊上看过去,却大吃了一惊。一时间,她根本没认出那正对她打招呼的人是谁,因为,维珍烫了一个目前最流行的小黑人头,化妆很浓,蓝色的眼影和假睫毛使她的眼睛显得又大又黑又深又亮又媚。一件大红的紧身衬衫,半透明的,她从第三个扣子才开始扣,里面居然没用胸罩。细小的腰肢,系着条宝蓝色明艳的裙子。佩吟从不知道大红可以和宝蓝相配,可是,她穿起来,却鲜艳而夺目,一点也不土气和俗气,反而充满了热力和媚力。
“喂!佩吟,”她迎着她走过来,笑嘻嘻地。“不认得我了吗?”
“噢!”她上上下下打量她,也微笑起来,“真的不认得了,你变了很多,比以前……更漂亮了。”
“算了,别挖苦我了。”维珍笑着,跑过来,亲切地挽住佩吟的胳膊,佩吟闪了闪,怕她碰到伤口,她的闪避,使维珍微微一愣。“怎么?不愿意我碰你啊?”她率直地问。
“不是,”佩吟勉强地一笑,挽起袖子,给她看手上的绷带。“我这只手碰伤了,有点疼,你到我右边来吧!”
维珍真的绕到她的右手边,挽住了她,好亲热好依赖似的,就好像她们天天见面一样。她们一面往校门口走,她一面滔滔不绝地说:
“哦,佩吟,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只是比以前苗条了些,现在流行要瘦,你真有办法。我是怎么节食都没用,瞧我还是这么胖乎乎的。佩吟,你看我是不是太胖了?去三温暖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用?”
佩吟连什么叫三温暖,都弄不清楚。她笑笑,很坦白而真实地回答:
“你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还要节食做什么?”她盯着她。“你不是在香港拍电影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早就回来了!那个赵氏电影公司啊,专门拍咸湿片,我能演什么戏,天知道!不过是脱衣服罢啦!实在没意思,我爸写信给我说,你要再脱下去就别回家了,我想想也没前途,就解除合约回来啦!”
佩吟点点头,她当然记得维珍的父亲,他在政界做事,说实话,是个相当正直而清廉的人,只是一直不怎么得意。
“还是解除的好,”她由衷地说,“那家电影公司的名誉也不太好。”
“是呀!”维珍的声音嗲嗲的,甜甜的,腻腻的。她倒不是出于造作,她一向说话的声音就很女性,很媚人。她的身子更亲切地靠近了佩吟,抱着佩吟的胳膊,她似乎想钻到佩吟怀里去。“说真的,佩吟,”她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说,“你和我哥哥怎么会吹啦?”
佩吟锁起了眉头,怕提其人,偏提其人。
“我也不知道,”她空空泛泛地说,“我想,他找到比我更适合于他的女人。”
“算了吧!”维珍噘起了嘴,愤愤不平地。“那个女人好妖,好骚,好风流,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会鬼迷心窍去跟她结婚的!”
“你怎么知道?”佩吟一惊,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他们回来啦?”
“没有。”维珍说,“可是我看到了照片。对了!”她又笑起来,“哥哥还写信问起你,我想,他一直没对你忘情。我那个嫂嫂很凶,他们常常吵架。今年年初,我妈去跟他们一起住了三个月,回来之后,我妈长吁短叹地直提你……唉,佩吟,总之一句话,我哥哥对不起你,林家也对不起你。其实,你也不必因为哥哥另娶的关系,就和我们全家绝交,你明知道,爸爸、妈妈和我都喜欢你。而且,说不定……”她拉长了声音,耸了耸肩膀。“我哥哥会离婚,说不定……咱们还会成为一家人!”
佩吟回头盯着她。难道她忽然来找她,是为了帮林维之做说客吗?她有些狐疑。想着维珍对她嫂嫂的评语:好骚,好妖……再看维珍,她咬了咬嘴唇,维珍也妖也骚也风流,或者,这是林家的特色吧!
“维珍,”她不愿再谈维之了,这名字永远让她心痛心酸,让她难过而沮丧。“怎么突然来找我?”她直接问。不相信她是单纯来报告哥哥嫂嫂的消息的。
“哦!我……”她迟疑了一会儿,笑着。“你看,佩吟,我脱离电影公司之后,就每天闲在家里,这实在不是个办法,我总该找个工作,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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