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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眠走后很久,宴云笺还站在冷风中。
身后有细微脚步声渐近。
“赵时瓒在昭辛殿设宴,姜眠要回去必经华荣路,那里有一处角门,隐蔽,守卫也松懈。”
成复站定,缓声道:“你方才就该当机立断杀了姜眠,我不问你为什么没动手。她有没有被你的话糊弄过去,我也不愿去猜。我只知道我们赌不起。”
“方才密谈的内容,若让她听去,哪怕只是极细小的可能,她也是非死不可。好在她给了你一样信物,就算死了,你们二人失去血蛊联结,你拿着她的东西,也能去姜重山身边。”
说着他向下瞥,宴云笺手上裹缠的白绢那般柔软,一看便是姑娘家的东西,在夜色中显得扎眼。
成复目光渐渐锐利,口吻仍平静:“她对你有大恩,你下不去手。我来。”
一言落,风静树深。
惨白的月色从薄薄黑云中透出,黯淡而诡谲。
宴云笺侧身挡住成复去路:“她对你没有恩情么?”
又说:“何必如此。”
“你阻止我?”
“早在她靠近之前,我们就已停止交谈,你明知她什么都没有听见。”
成复阴沉道:“她刚才看见我的样貌了。”
宴云笺拧起眉:“她没看见。”
“可我说话了,她总听得到我的声音。”
“我有分寸,她什么都不知晓。别太过分。”
成复忍了忍心中的情绪,看一眼姜眠离去方向:“我们做的事,容不下一丝差错,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如果我们将希望寄托于‘应该不会’,我们早就死了十几次了。”
空气陡然冷凝下来,呼吸间满是薄凉锋利。
宴云笺抬手,缓慢解开覆眼的布带。
布带落下,他那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比月色还要皎洁几分,面上黥印,为他的清雅出尘添几分桀骜。
他睁开双眼,墨黑瞳孔外流动浅浅暗金色,如画中神祇般艳绝无双。
成复一双漆黑的眼静静盯着,眸中流露出几许复杂。
“没有就是没有。你也是乌昭和族人,父祖英灵在上,难道让他们看着我们去践行世人泼在我们身上辜恩背义的脏水?”
盯着这双眼睛良久,成复牵唇讥笑:“有可能探听我们秘密的人,死了才最稳妥。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恩?什么义?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不是我们现在有资格探讨的,阿笺,你死了,我死
了,乌昭和族的脏水就只能被我们带进地狱!现在,我只是为了万无一失而除去一个隐患,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谨小慎微不是吗?为什么换了姜眠就不行了呢?”
宴云笺低下头笑了笑。
或者说,那不该被称之为笑,只是因为他唇角勾起,而归入笑的定义:“我本不想把话说的太明白——何必如此多借口,你只是对她起了杀心,在你明知她什么都不会懂的情况下。”
成复慢慢抿紧唇。
宴云笺不想再说,重新系上布带:“到此为止。”
成复不说话只端详宴云笺,忽冷不丁出手向他脸上抓去。
宴云笺拧住他手腕:“做什么。”
“你脸上的黥痕,是假的吧。”
宴云笺将成复的手折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出来久了,再不回去怕惹人注意。”
成复没听进去,笑一声,低低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大费周折为你遮掩,那时你们才相识多久?你这样的身份,她都可以不顾世俗,这般维护于你,你呢?如果今天没有过来,我还被蒙在鼓里,宴云笺——她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好啊!难道我很愿意去染恩人的鲜血?可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爬出地狱,丢下你背负的一切,与她浓情蜜意远遁江湖么?!”
宴云笺没有回答,这一刻,他身上的气息前所未有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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