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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瞥了眼体内气机迅猛流转的年轻人,江湖上有个好师父的“高二代”多如牛毛,如韦弘极这般却也算凤毛麟角,打趣道:“怎么,要拿师父的名头压人?”
韦弘极眼神真诚,摇头道:“不敢,也不愿。”
徐凤年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一位少侠既没有韦弘极这份眼力,也没有韦弘极的耐心,大踏步向前,笑声豪迈,“韦兄,这等暴戾之徒,交由我来对付,就当为江湖除害了。”
韦弘极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山巅起清风。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有两人负剑联袂登山走到观南台上,俱是风采绝伦的风流人物。
其中一人手里拎着那个可怜孩子,高高提起,瞪眼道:“乱扔东西也得有个度,谁丢的,站出来,我保证只打得你半死!”
徐凤年用手指了指韦弘极,后者还来不及解释什么,也根本来不及解释一二。
剑气已至!
下一刻,距离韦弘极心口处仅一寸,悬停的剑尖轻吐青芒,瞬间撕裂衣襟。
身处鬼门关边缘的韦弘极纹丝不动,这一次只有不敢了。
那名比之韦弘极还要皮囊更佳的年轻剑客缓缓收回剑,抬臂放入背后剑鞘,皱眉道:“不堪一击,无趣无趣。”
还不忘伸手绕至头后拍了拍剑柄,小声笑道:“对不住了,娘子,下次一定替你找个凑合的对手。”
一招落败的韦弘极额头冷汗直流,脸色铁青。
两名不速之客都负剑而非佩剑,出剑之人面如冠玉,英气勃勃,典型的北地男儿,身材高大,气势雄伟。只是他身边那位斜背剑鞘的同龄侍女,虽然身材修长不输男儿,却尤为妩媚动人。
仅凭他俩的卖相,闯荡江湖就已经成功了大半。
不知何时总算双脚踩在地面上的孩子,猛然回过神后,晃晃悠悠跑到姐姐身边嚎啕大哭,她蹲下身抱住他,柔声安慰。
出剑男子转身笑问道:“清源,此处观景悟剑如何?”
那名眉眼天然多情的女子举目远眺,大好河山尽收眼底,她便点了点头。
仅出一剑就将韦弘极打入尘土的年轻剑客如释重负,“总算没白走这一遭。”
韦弘极在听到“清源”二字后,满腹憋屈顿扫一空,惊喜道:“你们是吴家剑冢当代剑冠吴雾山,和剑侍清源?!”
男子挑了一下眉头,“你认识我们?”
韦弘极擦了擦额头汗水,坦然笑道:“两位剑子大名,在下如雷贯耳。”
吴雾山讥笑道:“什么子什么家的,那是读书人的说头,俗不可耐。”
名叫清源的剑冢剑侍没有理睬任何人,径直走到观南台南边崖畔,盘膝而坐,摘下剑鞘搁放在双腿上,双手叠放腹部,留给所有人一个奇怪背影。
吴雾山跟随自己的剑侍向前走去,然后转头满脸嫌弃道:“你们可以滚了,别耽误我家清源悟剑。”
韦弘极欲言又止,最后只剩下苦笑。
技不如人,当受此辱。
韦弘极比起中原神拳冯宗喜的高徒窦长风之流,虽说同样是十大公子之一,其实无论胸襟修为,都要超出许多,否则东越剑池当代宗主李白懿和幽燕山庄少庄主张春霖,还有快雪山庄的尉迟读泉,也都不会与之相识相交。
韦弘极也没有如何愤懑那人的祸水东引,反而向他抱拳辞行。
那个辽东扶风马氏女子也知道轻重利害,当下整座江湖向朝廷官府伏低做小不假,可是有一小撮人,依旧能够傲庙堂视轻王侯,不凑巧,不远处那两位出自“一家之学即天下剑学”的吴家子弟,就在此列。所以她没有不依不饶地兴师问罪,甚至在看到弟弟安然无恙后,也失去了对那对古怪主仆的问责心思。
须知吴家剑冢的上代剑侍,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女子剑仙,真正屈指可数的武评大宗师。
新一代剑冠吴雾山和剑侍清源的剑走中原,所向披靡,无人胆敢撄其锋芒,一路走到这地肺山,自然不是两人当真纵横北方剑林全无敌手,剑池李白懿虽说江湖地位和辈分极高,剑术也相当不俗,但身为东越剑池的宗主,李白懿的修为实在远逊上一辈的柴青山和宋念卿,只不过剑池暂时青黄不接,虽然宋庭鹭和单饵衣都是罕见的剑道天才,但终究年岁尚浅,不足以承担起一宗之主的重担。在柴青山战死于拒北城那场荡气回肠的战役之后,彻底失去了主心骨,昔年在江湖上如日中天的东越剑池难免一蹶不振,其中艰辛困苦,恐怕只有年轻宗主李白懿自己知晓。反观吴家剑冢,不提跻身武评前列的剑侍翠花,吴六鼎尚在,而且在从西北边陲返回剑冢后便开始了传说中的闭生剑关,相信只要破关而出,那就是一家同时出现两位武评大宗师的煌煌气象。而且当年离开剑冢跟随那位藩王一起厮杀于北凉关外的那百骑百剑,先后两拨人汇聚于中原,以竺煌和纳兰怀瑜两人作为领袖,创立了生气楼,宗门人数不破百,就已经成功跻身二十大帮派之一,是一股举足轻重的江湖势力,生气楼的蒸蒸日上,无形中为本源出处的吴家剑冢助涨了声势。
吴雾山突然转头,望向那两个逗留不去的主仆二人,原本缓缓流淌的满身剑意杀气,骤然如清泉遇石而激荡,“还不走?我可不想脏了我的骊珠剑。”
相传吴家剑冢藏剑三十万,堆积成山,“剑山三十万,骊珠最可人”的名剑骊珠吗,高居名剑第七!
要知道在这把骊珠之前,只有老剑神李淳罡的佩剑木马牛,邓太阿曾经用以杀退无数仙人的太阿,西楚女帝姜姒剑匣里的大凉龙雀,剑侍翠花背负的素王,以及那柄至今仍然不曾认主的胸臆,以及排在第六的巨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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