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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报道:“天魔教厉副教主求见。”那老婆婆怔了一怔,说道:“我与他们早已分家,这厉复生还到这里来作什么?”那进来禀报的女弟子问道:“那么师父见不见他?”那老婆婆沉吟半晌,说道:“若不见他,嫌隙更大,还是请他进来吧。”
只见一个形貌古怪的黑衣少年走了进来,这少年长发披肩,貌如女子,背后跟着两只金毛怪兽,江海天听他师父说过这黑衣少年的事,心道:“原来他就是那年上邙山闹过一场的厉复生,现在当上了天魔教的副教主了。”
给他开门的那个女弟子,见金毛狻神态狰狞,颇有怯意,厉复生笑道:“不必害怕,它们没有我的命令,决不会胡乱伤人的。”他轻轻一啸,两只金毛狻果然服服帖帖地蹲在门边,动也不动。
厉复生对江海天望了一眼,向那老婆婆施礼道:“阴姑婆,小侄今日特来向你贺喜。”那老婆婆欠身道:“厉副教主不必多礼。请问我喜从何来?”
厉复生向江海天一指,说道:“有好几帮人都在打这小子的主意,现在却落在你老人家手中,岂非一桩喜事。”
那老婆婆淡淡说道:“你们的消息倒很灵通啊!”
厉复生道:“实不相瞒,我是奉了教主之命,一路追踪他的。好在他没落在别人手里,而是落在姑婆手中。请你老人家给我一个面子,让我将他带回去。也好向教主交差。”
那老婆婆道:“你交了差,我却拿什么向金鹰宫的主人交差?”
江海天心中一动,想道:“原来这个姓阴的老婆婆,乃是与金鹰宫有关的。但却为什么有几帮人物都欲得我而甘心呢?”
厉复生道:“教主事先亦有交代,她也知道金鹰宫的主人要这小子,她会亲自到金鹰宫去解释的。”
那老婆婆咳了一声,坐回原位,不置可否。厉复生又道:“这小子还有两件宝物,乃是我们乔祖师留下来的,也请你老人家一并发还。”他说着话,眼光却向侍立在那老婆婆身后的那个少女射去,原来江海天那柄裁云宝剑早已被欧阳婉的师姐捡起,这时她正捧着宝剑,侍立一旁。
那老婆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又要人又要东西,你们倒想得很美啊!”
厉复生道:“若承发还,敝教教主也有薄礼相赠。”
厉复生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红绫包袱,将红绫一层层解开,原来里面包着的乃是一本书。厉复生道:“这是百毒真经的抄本,以物易物,你老人家也不吃亏啊!”
那老婆婆双眼一张,发出碧绿的光芒,一手就将那本书抓了过去。厉复生喜道:“你老人家应允了,请将这柄宝剑给我,还有那件玉甲,也请一并发还,时候不早,我可要把人带走了。”
那老婆婆忽地淡淡说道:“你回去告诉珠玛,就说这本百毒真经我留下了。她既然另立门户,七阴教的传家宝典也理应归还给我了。要是她还有说话,请她在今年的中秋,到金鹰宫来,我再与她面谈。”跟着向侍立身旁的侍女一挥手道:“你把这小子带下去,搜一搜他身上有没有宝甲?”
厉复生怒道:“你要了我们的东西,却不肯交人还宝么?”
那老婆婆冷冷说道:“你是外人,你不知道我与珠玛之间的渊源,这是三百多年前的旧债,说给你听你也不清楚的。你还是回去问你的教主吧。”
那老婆婆口中的“珠玛”,即是天魔教主的小名。厉复生心中一动,想道:“教主称他作姑婆,我也一直跟着这样称呼她,但她们二人又并不同姓,这是什么关系,我却莫名其妙。莫非她们二家当真是有甚古怪的渊源?”
可是厉复生对天魔教主最是忠心,天魔教主交给他办的事情,他是非做到不可。当下把心一横,便也冷冷说道:“我只知道听本教教主的命令,还望你老人家见谅。我再请问你老人家一遍:你到底交不交人,还不还宝?”
那老婆婆厉声说道:“不交人,不还宝你又怎么样。莫非你要与我动武么?”
厉复生道:“不敢。但你老人家不给,我只好自取了。”说罢,忽地一声长啸。啸声一作,只见那两只金毛狻立即便跳起来,一只扑向欧阳婉的师姐,另一只则扑向江海天。
欧阳婉的师姐也就是捧着宝剑侍立在旁的那个少女,骤然见金毛狻向她扑来,吓得魂飞魄散,正待拔出宝剑迎敌,已给金毛狻一爪抓下,便抢去了她手中的宝剑。幸而那只金毛狻只是抢剑,并未伤人。
另一只扑向江海天的金毛狻却几乎遭了那老婆婆的毒手;那老婆婆听得厉复生发啸,已知他是要指挥金毛狻抢人夺物,她身形一晃,先到了江海天的身边,金毛狻一奔上来,便吃她迎头一掌。
那金毛狻一声怒吼,后腿人立,伸出前臂,也是向她迎面一抓。金毛狻力大无穷,动作如风,但到底不如练过上乘武功的人,懂得闪、击之道;那老婆婆霍的一个“凤点头”,那金毛狻动作太快,收势不住,已从她的头顶上方扑了过去。那老婆婆骂道:“孽畜无礼!”小臂一弯,挥掌一拍,“蓬”的一声,正击中它的臂部,饶是它皮坚肉厚,吃了这掌,也自难当,登时被打得在地上打滚,发出裂人心魄的狂嗥。幸而那老婆婆的金属“指甲”插下进它的皮肉,而且因为用力太猛,指甲根也沁出血来。
那老婆婆正要上去打另一只金毛狻,忽见眼前寒光一闪,厉复生已取出玉尺,怒声道:“打狗也得看主人面,你打了我的金毛狻,恕我也要无礼了。”
那老婆婆知道他是厉家后代,武功定然不弱,但看他年纪轻轻,却并不怎样放在心上,当下一声冷笑道:“打了你的金毛狻你又待如何?给我滚出去!”双臂一伸,十支长指甲都伸了出来,便要将他抓住,摔出门去。
哪知道厉复生年纪虽轻,武功上的造诣却大是不弱,当年他在邙山上和金世遗交手,虽说金世遗手下留情,未用全力,但他也能抵挡了三五十招,足见他的功力。这时,他被这老婆婆激怒,登时也回骂过去道:“好呀,你倚老卖老,我偏偏不走,倒要看你如何将我滚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话犹未了,那老婆婆的十指长甲已堪堪抓到,厉复生身形一飘一闪,运用了奥妙的“天罗步法”,竟在间不容发之际,一闪闪开,反手抡尺,便向那老婆婆的虎口敲下。
那老婆婆气得七窍生烟,喝声:“撒手!”倏地一个盘龙绕步,五指疾弹,这一回她拿捏时候,准备得不禁毫黍,正好迎上那根玉尺。
那老婆婆自恃功力深厚,满以为这一弹至不济也可以把他的玉尺弹出手去,哪知厉复生的功力本来就和她在伯仲之间,而且他那根玉尺,乃是海底寒玉打成的,长只尺许,分量却沉重非常,老婆婆的金属指甲和它硬碰,非但弹它不开,而且给它砸得反卷起来。俗语说十指连心,虽说是假指甲,但套在指头上面,受了剧震,也痛得那老婆婆叫出声来。
这时被老婆婆击倒的那只金毛狻亦已爬了起来,向那老婆婆怒目而视,看它那狰狞的神态,便似立刻要扑过来,将那老婆婆撕为两片。
厉复生却把手一挥,喝道:“狻儿听话,我不要你帮,你快快将人送回去!”
那只金毛狻被主人一喝,无可奈何地回转身子,将江海天抱了起来,挟在胁下,江海天穴道未解,不能动弹,只有任从它的摆布。
那老婆婆一扬手发出一蓬毒针,想把金毛狻的眼睛射瞎。厉复生一记劈空掌打去,将那一蓬毒针,全都扫开,冷冷说道:“你还想留下这两只金毛狻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哼,哼,那你可更要吃亏了!我不想以二敌一,来,来,来!还是让我再单独领教你的毒爪吧!”
那老婆婆怒极气极,但一想厉复生的话也有道理,有厉复生在旁,自己决计伤不了那两只金毛狻,若再招惹它们,无异添了两个强敌,因此虽然万分不愿,也只好让那两只金毛狻将宝剑和人抢走。当下两人再度交手,那老婆婆怀了戒心,不敢再硬碰他的玉尺,厉复生知道她“神蛇掌”和毒指甲的厉害,也不敢让她抓中,两人展开了游身缠斗的功夫,彼此都在乘瑕抵隙,打得满屋子都是掌风激荡。在屋内的弟子纷纷走避。
那只金毛狻抱起了江海天,余怒未息,腾出一只长臂,见物就抓,将挡在面前的茶几之类的家私抓得片片碎裂,那老婆婆的门下弟子都怕了它们,哪敢上前拦阻,那两只金毛狻一只衔着宝剑,一只挟着江海天,呼啸而去。
江海天虽然不能动弹,神智仍然清醒,耳边厢只听得欧阳婉惊恐的叫声,身子却似腾云驾雾一般,被那只金毛狻挟着飞奔,转瞬之间,已出了那条山谷。江海天把生死置之度外,心里想道:“想不到我会再度落在天魔教主之手,我小时候她对我很好,不知这次却为何要派那黑衣少年带了金毛狻来捉我?我被捉去不打紧,只是那恶毒的老巫婆必然更为发怒,欧阳姑娘又不知要受怎样的折磨了。”
忽听得马蹄得得之声,迎面一骑骏马驰来,马上的骑者正是指点江海天到这里来的那个少年,他突然见此情状,大吃一惊,叫道:“江相公,你怎么啦?我的师妹呢,她逃出来了没有?”话犹未了,金毛狻一声大吼,那匹马忽地向旁边一窜,便倒了下来,将那少年摔得发昏章十一,原来这匹马被金毛狻吓破了胆,倒地死了。
那两只金毛狻奉了主人之命,不准胡乱伤人,因此从那摔晕了的少年身边跑过,却并不去伤害他。那少年一时情急,露出了本来身份,江海天口不能言,心里想道:“原来他是欧阳姑娘的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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