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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玉的营帐堪称简陋,梅雪衣帮着她把大堆的凌乱文书挪到墙角的大木架上,这才腾出‘设宴’的案桌来。
酒水也是实打实的‘薄酒’,完全不是自谦。
梅雪衣拈起泛黑的铜酒盅,饮了一口既辛辣又寡淡的兑水烈酒,小脸不禁狠狠皱了起来。
又嫌弃又心疼。原来南昭国这么穷啊!
夏侯玉抿唇淡笑,干净利落地仰脖饮尽了杯中的酒,道:“前些日子出了叛徒,里应外合截断了补给线。昨日刚恢复交通,一应补给还未跟上。”她稍凑近了一些,黑色广袖曳在案桌上,神秘兮兮地掩着半边脸,又道:“南昭,真没那么穷,下次定用好酒招待。”
毕竟是自小修习帝王之术的女人,一眼就看穿了梅雪衣不加掩饰的心思。
梅雪衣慢吞吞地把眼珠转到了另一边。
这个黑,做傀儡的时候便总是喜欢摆出一副洞彻人心的样子。梅雪衣得意的时候总喜欢把黑叫到面前,对着它嘀嘀咕咕地炫耀一通,她知道它能感受到她的得意和愉悦。而在她狼狈的时候,总会把黑罚去面壁,因为这个东西木然的脸上居然会出现安抚和心疼的微妙情绪。
堂堂血衣天魔怎么能表现出狼狈?怎么能被这些小家伙看穿自己的心思?
为人父母,就该像高山一样可靠,又像深海一样神秘。
梅雪衣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全然不知自己再一次把心思明晃晃地摆到了脸上。
就像一只骄傲的不可冒犯的猫。
她非常不服气地拎起大酒壶给自己满上,连饮了三杯,这才淡淡地开口:“琼浆玉液还是粗茶淡酒,在我这里并无分别。破妄还真之人,岂会在乎口腹之欲。”
夏侯玉肃容正色道:“仙子所言极是。”
她的教养和城府足以让她的脸上没有半点要笑的意思。
梅雪衣瞪着她。
毕竟是相伴数千年的傀儡,她一眼就能看出夏侯玉在笑。
其实梅雪衣一直觉得傀儡并不是真正的死物,因为竹是主动替她挡下万刃诛魔阵的,黑与白最终自爆时,也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想起往事,梅雪衣更气了,她觉得自己在夏侯玉面前完全没有半点老母亲的威严,倒像是对方在宠着她、纵着她。
幸好卫今朝撑得住场面,他端着一张君子端方又有帝王威仪的脸,与夏侯玉客客气气地说了些场面话,感觉就像是继父在与已经成年的继子女交谈。
夏侯玉认真说起了这场南昭国与寇国的战事。
梅雪衣一杯接一杯饮着酒水,饮至半途,后厨送来了几盆炸烤得鲜香扑鼻的雀。(吃野味是不对的,古代行军打仗不一样)
南昭的口味偏重,洒料又麻又辣,梅雪衣用酒解麻辣,不知不觉就饮过了量。
“太好吃了!”她感觉身体轻盈,心中充斥着溢出来的喜悦,忍不住扬起了下颌,冲着夏侯玉放声道,“下次还来你这儿!”
夏侯玉:“……恭候大驾。”
破妄还真?没有口腹之欲?这分明就是只醉猫、馋猫。
梅雪衣还要去倒酒,卫今朝的大手轻轻摁住了她。
“王后,适度。”声音温柔宠溺。
梅雪衣歪歪斜斜睨了他一眼:“昨日我让你适度,你适度了吗!”
卫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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