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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跟洁癖有什么关系,最多是卫生习惯比较那什么,”程博衍关了水,“我就洗手洗得多,那个算洁癖。”
“还有不让人碰你床,就碰了一秒钟,细菌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从我身上往你床上蹦呢,”项西摇摇头,“就把被套给换了,真是。”
程博衍没理他,去阳台上摘了几片薄荷叶子洗了:“你要尝尝吗?牙膏和沐浴露。”
“尝尝。”项西马上把杯子递了过来。
程博衍把叶子放进他杯子里:“热水泡两分钟就能喝了。”
“好,”项西跑去接了一杯热水,然后坐到沙发上盯着杯子里的水,“哎?开始绿了!”
“嗯。”程博衍坐回电脑前,继续看新闻。
“哎!闻到香味儿了!”项西又说,“真香啊。”
“嗯。”程博衍应了一声。
没过几秒钟,项西又感叹了一句:“哎,好绿了!挺好闻的!”
“……嗯。”
“哎这色儿真漂亮,我……”
“闭嘴。”
喝完一杯薄荷水,项西坐在沙发上又困了,看看时间,也就十点多没到十一点。
搁以前他这会儿不是在街上晃悠,就是在网吧里坐着,在医院躺这几个月,把他作息时间都改变了,每天十点熄灯断电视他就只能睡觉,已经习惯了。
打了两个呵欠之后,程博衍看了他一眼:“困了就睡,耗什么呢?”
“那我睡了,”项西揉揉眼睛,“哥,晚安。”
“晚安,”程博衍说,“要上厕所记得把马桶圈掀起来。”
“为什么?”项西问。
“什么为什么,这还有什么为什么的?”程博衍叹了口气。
“怕尿圈儿上了?”项西想了想,“你还没到30呢,就这么没准头了?”
“你睡不睡?”程博衍拿起鼠标往桌上敲了一下。
项西蹦进屋里,关上了门。
躺到床上,项西感觉身上一下放松了,身体下面又厚又软又弹的床让他觉得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在一点点地松开来,面积都变大了。
这辈子他就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这之前睡过的最美妙的床是医院的病床,现在躺着的这张床,大概以后都没床能超越了。
关灯的时候他正想下床,一扭头却看到沙发床旁边就有个开关,伸手按了一下,灯灭了。
“我操,真会享受……”项西拉过被子盖好,就连这种临时客床旁边居然都装上了电灯开关,程博衍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项西觉得新奇和意外。
除此之外,就是深深地感叹,人跟人真是不一样,他和程博衍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身份的不同,还有从出生起就完全两样的人生轨迹。
人生轨迹这个词儿挺高级的,项西却一直记着,这是假瞎子跟他瞎白呼的时候说的,他说小展,平叔就是你这辈子的人生轨迹,看着他,你就看着自己了,这还是混得好的。
这话每次项西想起来都后脊梁发冷,他不想像平叔那样,哪怕那还算是混得好的,他对“普通人”的生活有着超出大洼里或者是超出了赵家窑那些人的执着。
现在路已经摆在眼前了,他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这一步该怎么迈出去,他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姿势。
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想上厕所,但是不想动,被子里很暖和,床又这么软,起床太费事……
翻来滚去折腾了十来分钟,项西还是坐了起来,再不尿要炸了,他趿着拖鞋开门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灯还亮着,电视已经关掉了,电脑还开着,程博衍戴着个大耳机靠在椅子里,腿搭在桌上,项西这边开门他似乎没听见,一动不动的。
项西走过去看了看,闭着眼,腿上还放着本翻开的书。
骨科什么什么的,项西认识骨科这俩字,比较简单,他在骨科住院几个月,这俩字看得很熟,都会写了,他认识的那些字基本上都是这么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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