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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颜心魂激荡,握得我的手都疼了。那厢六对一也精彩得紧,阵法一旦布成威力大增,宋涧山眉间一蹙,不知他使了什么戏法,那通体漆黑的长枪枪头竟然燃烧起来,携着一股灼热的气浪,进退之间金光四射,威风凛凛势不可挡。
六个弟子霎时大惊向后退去,晋安颜痴痴望着,喃喃道:“风云枪法……”
我心下一凛,不由生出一丝畏意。风云枪法是风云庄的独门秘技,代代都是只传庄主的,宋涧山既是会用,那么窃取门派秘籍这桩大约是跑不掉了。
我正焦急间,忽然耳朵里有个醇澈的声音沉沉道:“去做人质。”
这声音……是曲徵。
当下我不假思索,提了大娘家的小砍刀,面上一横便冲了上去。然冲到一半我却反应过来,在风云庄那几人的眼中,我与宋涧山是一伙的,这般忽然去砍他也忒奇怪,是以脑子转了半圈,立时便收了小砍刀张牙舞爪道:“别打了别打了——”
宋涧山一杆火焰枪舞得正欢畅,这时见我冲上来便愣了一下,险些没收住后招。我顺着长枪一路滚进他怀里,口中“哎呀”一声,捏了他另一只手便架在我脖子上,愤然道:“好你个宋涧山,我好心为你解围,你居然劫持我!”
……
他嘴角抽了抽。
我不着痕迹的踩了宋涧山一下,便听他咳了一声,手上微微用力,我的脸色霎时不用装也很难看。
晋安颜此时终有借口让六个弟子撤回,宋涧山收了长枪,我到近处方发现,那枪头的火焰原是精纯的内力,本来聚力成气的功夫只是传说,未曾想今日竟亲眼瞧见了。正感叹间,忽觉他转手揽住我的腰,数个跳跃间便溜得远了。
我大大吁了口气,这麻烦事终于告一段落。曲徵既已来了却不露面,想来我亦不可公然与宋涧山结交,否则妥妥的一同变成武林公害。难为我勇猛的演技给大伙儿都找了出路,想到此处我不觉有些得意,险些笑出声来,只听宋涧山在我耳边道:“百万,你喝了几碗虎鞭,也忒沉了些。”
……
他说罢,在林中将我放脱,我挣扎了一下扭过脸怒道:“你还好意思说!非弓非弓,非你娘亲!你同我说实话,你当真杀了自己师父又窃了本门秘籍么?曲徵明知你是谁还与你这般交好?昨晚你便是遇见了风云庄的人是不是……”
我连珠炮式的唠叨了一通,宋涧山揉了揉眉间,叹气道:“你一个一个问行么?身份一事,确然未想瞒你,但亦没必要让你知道。阿徵自然是知道我身份的,我如今能躲得各大派围捕,全靠他暗中部署,说是莫逆之交亦不为过。至于弑师叛门……”
他微微顿了顿,一双黑瞳灿若寒星,只深深将我望着:“那些,确然都是我做的。”
我心中紧了紧,然仍是直视他的目光,淡道:“我不信。”
宋涧山无奈的耸肩:“我说了你又不信,何必来问。”
“也对,确是不必问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理解状:“不是公的,我第一日见你便问过曲徵你是谁,他甚也没说,只是要我信你,所以我便信你了。那些事情,就算是你做的,其中定也别有隐情。你是我金百万见过的最潇洒坦荡之人,别让这些牵绊了你。”
宋涧山嘴角本是弯着,听了我几句话,却渐渐抿了下去,只是望着我,这种认真的眼神,同那日我称他是朋友时一样,似是有些欲语还休的意味。
“知己之人,唯阿徵与百万。”他终于又淡淡笑了笑,额发垂落下来,衬得眼角眉梢愈发俊逸:“旁人如何看,宋某却不在乎。”
我觉着,他方才望着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然话题已到了此处,我趁热打铁道:“其实晋姑娘亦是信你的,只要你肯——”
“此事日后再与你解释。”他立时道:“若想寻我,记得那个暗号。”
果然,谈及此事,他溜得比耗子都快。
我无法可施,只好拍拍衣衫,自个儿往回走。然走着走着,却觉得作为一个被绑票的人质,这般表现是不是忒惬意了?于是我便在路上随手摸了几把灰土,狠狠心在脸上抹了,作出一副灰头土脸的形容才回了村子。
大约是晋安颜的命令,为防被瞧出破绽,那些风云庄弟子都不曾寻来,是以我一路都没生枝节,径自走回大娘的院子。
晋安颜正指挥那几个弟子装马车,见了我只寒暄了几句,大约是此时耳目太多,并未问及宋涧山之事。曲徵一副伤弱病容,全然瞧不出这货方才用了千里传音指挥我去当人质,定然是装给风云庄看的。王大娘与小娥见我归来均露出欣慰神色,阿牛偷偷瞧了我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大娘拉着我的手道:“百万这就要走了?再多住几天罢……”
我心中亦很不舍:“大娘,我们再待下去,定会给你们带来灾祸的。”
“唉,我早有这么个感觉。”大娘叹道,忽然凑近压低了声音:“曲公子的相貌气度,一看便不是寻常人,那非弓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谁想竟然凶性大发掳你做人质……百万呐,断袖这般可怕,你须防着些,不如便留在这里跟了我家阿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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