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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桐低下头,再也不说话了。
在研究潜伏人员名单时,都副站长第一个就把郑桐排除在外了,理由是郑桐知道的秘密太多,郑桐又书生意气,这样的人不适合做潜伏工作。
之所以留下汪兰,是因为潜伏人员需要电台。在确定名单时,老都对汪兰也的确犹豫过。女人的意志薄弱,是否适合潜伏工作,在他的脑子里打过大大的问号。
那天,都副站长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了半晌,才冲郑桐说: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郑桐离开后,老都把那份潜伏人员的名单送到毛人凤那里,同时也把对汪兰的犹豫态度对毛人凤说了。
毛人凤挥起笔在那批人员名单上把汪兰的名字画掉了。
毛人凤放下笔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对她做潜伏工作没有信心,就没有必要留下来。
汪兰就这样搭乘上了飞往台湾的班机。
汪兰在一天下班后,主动约请郑桐去喝咖啡。
郑桐的心情可想而知,他换上了便装,特意刮了胡子,梳了头,兴冲冲地来到了咖啡馆。他来到的时候,看见汪兰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他面对着汪兰坐下。
汪兰就说:处座,你来点什么?
说完把饮料单递了过去。
郑桐把一只手按在饮料单上,同时也把汪兰的一只手按住了。
汪兰发现郑桐的手很热,便停在那里不动了,她望着郑桐。
郑桐就说:汪兰,咱们可是坐一架飞机到的台湾,以前咱们就是同事,现在还是同事,以后你千万别叫我处座。
汪兰笑一笑道:那我就叫你郑桐。
郑桐也笑一笑说:这样最好。
说到这,郑桐蹙了蹙眉头道:在重庆时,咱们那么多人,有老都,老江,还有秦天亮一大帮子人,现在重庆站的人就剩下咱俩了。
汪兰说:你是处长,也算保密局的核心人物,以后你得多多提醒我。在台湾除了你,我可举目无亲。
郑桐把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有些气愤地说:汪兰,和你说句实话,这保密局我真的是一天也不想待了,整天就是拉帮结派,发国难财,党国就是被他们这些人搞败落的。如今到了台湾,这些人还在搞这些,还反攻大陆呢,我看那是痴人说梦。
汪兰就诱惑着问:不是听说派出好多人空降到大陆了么?
郑桐不屑地说:狗屁,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前几天,空军的五人空降小组飞到了重庆,结果一个人也没能回来,有去无回了。
汪兰喝了口咖啡,故意漫不经心地问:他们这是去执行什么任务?
郑桐思量了一下道:好像是取一份什么文件,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是毛局长和“国防部”的事,保密局没几个人知道。
汪兰问:咱们撤离重庆时,该带的情报不是都带回来了么?
郑桐用一只勺搅动着咖啡,望着汪兰说:好像是挺机密的。当时藏在“国防部”什么地方,收拾文件时,把它落下了。对台湾好像没什么,他们担心落到共产党手里。有关和美国人合作的事。不管他们这些事,你最近还好么?
汪兰说:我还想有朝一日回到重庆去,那里的火锅和小吃,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郑桐就面带忧虑地说:反攻大陆怕是没指望了,可能我们只能在梦里回去了。我也想家,虽然我的家人都被日本人炸死了,没有亲人了,但武汉留下了我太多童年的记忆,现在我每天只能在梦里回家了。
郑桐的情绪低落下去,片刻他又突然说:前几天,我在柳荫街那边发现了一家四川火锅店,听说老板就是四川人,我还没有去吃过。明天,我请你去吃。
汪兰笑了笑。
郑桐抬起头道:汪兰,看样子咱们后半生只能在台湾生活了,你有什么打算么?
汪兰抬起头望着窗外,远处有几盏灯有气无力地闪着。中央并没有指示她何时撤离。何时是归期呢?
郑桐见她不说话,便也沉默下来,半晌又说:汪兰,你是不是有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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