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九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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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地狱在人间（第4页）

即便你为民请命，死了就是死了。

也许前两三年之后，人们还记得你的名字，唉声叹气中为你烧纸，但是十几年后，精气神在一次又一次疲惫的劳作中被消磨殆尽，挣扎于生存线上的老百姓们，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为他们请命，因此落得个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吗？

“泉哥，颜闲之是谁啊？我看你到处都在问他。”白望月很不解。

就在李夜雨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街边传来狂笑，而狂笑中还夹杂着几声不正常的咳嗽声。

“他？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生。”一个衣不蔽体的乞丐，满脸嘲弄地说道：“这个天下谁不知道所谓的圣贤之言，是拴在书生脖子上的项圈，但这个傻子——”

乞丐望着不远处的璃江，狂笑不止：“——这个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信了，他真的信了，信了什么狗屁的‘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为什么这么说？”白望月紧皱眉头。

“为什么？”

乞丐愣了一下，然后指着璃江说道：“我懒得告诉你为什么，但是你要不要问问这河里冤死的水鬼们，问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紧接着，他指向周围行色匆匆、麻木不仁的路人们，疯癫般地喊道：“你问问他们，问他们敢不敢说出那三个字！！！”

白望月的视线扫了过去，擦桌子的店小二、卖小玩意的商铺老板、哄孩子的妇人……她们都纷纷侧过头。

“我……懂了……”

诺安城的百姓们不是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而是为了保住自已的身家性命，不愿意去记得这位为了他们才丢了身家性命的清官。

“我一个乞丐都懂得感恩，你们呢？你们呢！”

这个邋里邋遢的乞丐，指着周围的人破口大骂：“你们都嫌弃我，都骂我是畜生，是没有家的老狗……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们是个什么东西？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哇——

小孩受到了惊吓，含在口中的糖也摔在了地上。

“你个老狗，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似乎是喘不过气来，商铺老板的脸憋得通红，他抄起一旁的扫帚，对着乞丐就是一顿胡乱拍打，然后……便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你们……”

白望月想上前阻拦一二，但是忽然感觉到有一股巨力压在自已的肩头，导致他不能挪动半步：“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转过头，果然是魏舒袖摁着他的肩膀，情急之下，他甚至喊出了‘雨哥’这个称呼。

“看着，认认真真地看着，然后将这一幕死死的记在心里。”

过了许久，也许是众人打累了，他们逐渐散去，直到最后一个人踢了最后一脚，乞丐才松开护住头的手，一点一点向远处爬去。

“他？”

“我看过，是旧伤。”

魏舒袖说完这句话后，便不愿意对白望月多说半个字。

紧接着，李夜雨交给白望月一个卷轴，他粗略地看了一遍后，又逐字逐句地阅读了三遍，他喃喃自语：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说这些人连畜生都不如，原来如此。

一个乞丐都愿意为颜闲之讨一个公道，还因此被打得半身残废，而他们这些人却连名字都不敢提。

“可恶的弱者之所以可恶，就是因为他们不会挑衅强者，他们只会欺负比自已更弱的人，如果这个人比他们更温柔、更有天赋、更值得尊敬，那么……他们就会巴不得这个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