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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蝉鸣聒噪。
金秋九月,秋老虎来势汹汹,暑气蒸的沥青马路好像也变得扭曲怪异。
新一批大一新生已经入校,学生们新鲜又陌生的脸上充满了对大学生活的向往与渴望,只是此时他们却遇到了大学生活的第一道坎。
——军训。
京大偌大的操场、林间小路上皆是穿着迷彩服的学生。
正是下午两点五十分,太阳实在太大,教官们高抬贵手,也怕这群娇生惯养的孩子们真出事,以方阵为单位让他们各自躲在梧桐树下乘凉。
即便如此,同学们还是被晒得蔫蔫的,满身大汗、抬不起头。
“窦燃,你都不热吗?”计算机系第一方阵里,有同学小声的问坐在身前的男生。
炙热的阳光下,他斜前方的男生身高腿长,体型优越,一头黑发被挑染成张扬的银色,懒洋洋地眯着眼,看起来随性又散漫。
穿过枝桠的斑驳光点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一双漆黑狭长、犹如浓墨晕染的眼,他长相过分出挑,五官英俊、轮廓分明,按理来说是讨人喜欢的资本,偏偏气质太冷,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让想要搭讪的同学们无从下手。
方子渊知道这个室友的德行,那右耳朵上的三颗耳钉才被他摘下没多久,虽然这人表面上看起来行事毫无章法,实际上却很有度数。
和前几天那个在寝室里一脸不耐、高傲猖狂的模样截然不同。
方子渊打小心细,莫名觉得眼前这个沉默下来的窦燃,更令人忌惮、害怕。
‘窦燃’……不,应该说沈时,漫不经心的回头看他一眼,语气里有几分没睡好的倦意:“不热。”
方子渊听出他不想继续话题的意思,讪讪闭了嘴:“哦,那挺好。”
只是闭嘴归闭嘴,他眼神却不停的闪烁。
上大学前,方父就和他彻夜长谈过,明确告诉他,上大学归上大学,人脉归人脉。
京大里卧虎藏龙之辈很多,让他一定与人为善,多条朋友多条路,这也是他们方氏之所以能在金融动荡的这些年,一直发展至今的原因。
也正是因此,开学第一天见到趾高气昂、鼻孔朝天的窦燃后,他尽管再不喜欢,也没和窦燃起冲突,反而处处协调寝室关系,理所当然的被推举为寝室长,搭上了导员这条路子。
但是现在——
他忍不住抬头,又瞥了眼斜前方的男生。
正对面的女生方阵也若有若无的看过来,女生们面颊绯红,眼神飘忽,窃窃私语着。
很明显,不是在看他们这群歪瓜裂枣。
方子渊收回视线。
……也不知这窦燃怎么突然开窍了,明明印象里没这么帅,也没这么特殊,但记忆就像被模糊化处理过一样,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
现在这人只是静静的坐在这里,即便不说话,也让人莫名其妙不敢忽视,隐隐的,方子渊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养尊处优、冷淡从容的矜贵。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紊乱的情绪,在心里默默筹划。
……
沈时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屁孩怎么想他的。
他今年二十又八,凭借自己的实力,稳扎稳打的把自己老爸沈寒清搞下台,才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没多久,就被颐养天年的沈寒清逼着去相亲。
沈母也见不得他这么大年纪还打光棍,身边一个可心人也没有,干脆随了沈父的意,给他挑了家家世、相貌、人品都不错的女人,他便是在去往相亲的路上穿越的。
一场车祸,再睁眼就是熟悉又陌生的寝室。
寝室里声音嘈杂,楼外还有哨音。
室友们行色匆匆,看见他就像没看见,撇撇嘴便跑下楼集合,沈时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却也不会将心底的惊涛骇浪表现在面上。
下床快速洗漱完毕,他看了眼镜子。
镜子里的人五官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缩水一样年轻到18、9岁,但看起来就是与他截然不同,像蒙了一层纱布。
他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高二那年挑染的银发、右耳打的几个耳钉,明白过来,这张脸是他、却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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