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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顾渊帮他捋清楚蒙在眼前的白绫。
“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听他的语气,林信问道:“是很要紧的事情么?”
“是。”
林信了然,一手牵着他的手,一手执着竹杖:“那回去说。”
他二人相对坐在案前。
从外边进来,林信觉着热,眼前覆着白绫,闷出薄汗,便解下白绫。
他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深吸一口气:“你说吧。”
顾渊道:“这些日子看你的眼睛,本尊发现,你并不是天生眼盲。”
林信却松了口气:“原来你是要说这个,我还以为你要说情劫的事情,吓坏我了。”
顾渊问:“你知道了?”
“只猜到一点点,你跟我说,我才知道。”林信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从前在越国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天生眼盲,无药可医,所以我从没有看过大夫。这次阴差阳错恢复凡人之身,你帮我治眼睛,也没有用别的法子,用的也是寻常的医术,所以……”
“我用寻常的医术,是怕你受不起折腾。”顾渊道,“其实用术法也可以治,本尊是怕魔气污了你。”
顾渊继续道:“你的眼睛,是被人下毒,毒坏的。”
林信微怔。
后来吴国所编的两版越书里,都说闵帝是天生眼盲,出生三日后才被发现。他自己听过的说法也是如此。
如果是被人下毒,便在这三日之内。
林信拍拍额头,试图理清思路。
顾渊抚了抚他的鬓角,安慰道:“你那时候还小,不记得也很平常。”
“嗯。”林信捏了捏眉心,“没想到还牵扯出一段宫廷争斗来。”
他思忖道:“当时越国皇宫里二妃争宠。我想,应当是‘天生帝王命’的批语引得别人忌惮,所以有人给我下毒。”
林信用手掩面,叹息道:“罢了,罢了。”
倒不是不计较了,而是无从计较。
他道:“已经过了三百年,人间早就轮回过几遭了。再想知道具体的事情,除了用玄光镜,再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了,罢了。”
顾渊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也只是让他知道,心里有底,并没有别的意思。
可他也怕林信难过。
倘若是天生眼盲,林信还能安慰自己,这是天生的,没办法。
如果是被人毒瞎的,便意味着他原本可以不用经受十来年的黑暗,他原本可以过得好一些,最起码他能看见。
林信几声“罢了”,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想了想,强自定下心神,勉强打起精神来,玩笑道:“被人下毒也没关系,我的一双桃花眼还是……又大又亮,又有神采……”
顾渊坐到他身边,伸手抱住他。
林信靠在他怀里,咬了咬唇角,伸手擦眼睛时,才发现温温热热的眼泪糊了满手背,终还是没忍住哭了。
他一抬手一劈掌,以手为刀,落在面前的木案上。
木案纹丝不动,倒是林信把手砸得青了一片。
拂袖时带落案上茶盏,瓷器脆响,碎片散了满地。
顾渊握住他受伤的手,把他圈在怀里,帮他揉揉手。
林信哭得厉害,质问道:“为什么?又不是我想要那个命格的,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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