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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萧彬站起身来,“如果你决心辞职,我不留你,如果你愿意留在达远,我很感激——我已经再没有兴趣招考女秘书了。如果你真不干了,我要找个四十岁以上已婚妇女来代替你。”
她也站了起来,直视着萧彬:
“我——做下去。”她哑哑地说。
萧彬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这是阿奇在机场,交给他妈妈的,托她转给你,我不知道他写些什么,如果你不愿意看,可以丢字纸蒌!”
她握住了信封,退出萧彬的房间,回到秘书室里,她立刻关紧了房门,望着那信封上龙飞凤舞般的笔迹:
留交
夏迎蓝小姐亲启
阿奇
她深深吸气,拿起桌上的剪刀,她剪开了封口,抽出了信笺,只看到上面草率而仓促地写着几行字,显然是临上飞机前写的:
只为了一声“再见”,
就这么远远离去,
说起来多么潇洒,
做起来几番迟疑,
也曾经蓦然回首,
找不到灯火阑珊处,
也曾经望空呐喊,
只看到白云飘然去悠悠,
挥挥衣袖,不说离愁,
偏偏心底荡起那么两句: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就这么短短的几行字,她却泪湿衣襟了,把信笺再念一遍,她发现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又及:如果如果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忽然想起了那个叫电梯等人的坏家伙,你可以马上拨一通长途电话,号码是×××——××××××,找一个姓萧名叫人奇的家伙传话给他,他必归来,与你同在!但是,注意,一周内不打电话,就不要再打了,那坏家伙多半去找金丝猫了!
她抚平了信笺,把信笺摊在桌上,一遍又一遍地读着,一遍又一遍地读那“又及”,直到整封信都能背诵了为止。有一阵,她心血来潮地想拿起电话,直接接美国,又废然地停止了。是她把他赶走的,是她不想见他的,是她要求了断的!而且,他到最后还在威胁她呢!如果一周内不打电话,就不要再打了,他要去找金丝猫了!换言之,他只等一个星期的电话!过期不候!好大的架子!毕竟是萧彬的儿子!
她开始机械化地把信笺折叠起来,收进皮包,心里空荡荡的,像一片空白,空白的底层,却一直反复地荡漾着那封信,和那短短的“又及”。她伸手去拿电话,又强迫自己把手收回来,不能打电话!达远有接线生会偷听!不许打电话,打了,就是她示弱了,她不打!最起码,如果要打,也等过完一星期再打!她心绪乱乱的,脑中昏昏的,拿着一支原子笔,在拍纸簿上胡乱地画着线条,画满了,又开始画圆圈,大圆圈,小圆圈,画着画着,心里却冒出两句话来:
相思欲寄从何寄?
画个圈儿替……
她的脸蓦然一红,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要脸!怎么可以想他?”把这张纸揉成一团,丢进字纸篓,换了一张纸,她开始练字;大、中、小、你、我、他、人、狗、猫……“哇,你在骂我是狗!”阿奇说。“哇!你又骂我是猫!”阿奇说……呸胚,不要脸呵,夏迎蓝!她慌忙再把这张纸丢掉。再度拿起一张纸来,这次,她在整张纸上,写满了两句话: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她停了笔,瞪着那张纸,呆住了。完了,今天夜里,又该说梦话:“老头、靴头、拳头、斧头”了!她长长地叹口气,用裁纸刀把那张纸机械化地裁成一条又一条,一条又一条,然后,把每一条都结在一起,结成一条好长好长的带子,再慢慢地扔进字纸萎。
这一天似乎过得很漫长,工作少之又少,电话也不多。大概萧彬交代过,不要太劳累她。很多公文都不经过她,而直接送到董事长室去了。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她回到家里,韶青也刚回家,正和黎之伟在厨房中合作晚餐,今晚,黎之伟自己带了一瓶酒来。居然是瓶香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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