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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只硕大无朋的兀鹰,正在空中盘旋而下。鹰背上坐着一对少年男女,金鹰宫的武士不知他们的来历,见他们乘坐怪鸟飞来,都大为惊骇。
武士中有个能挽五石强弓的神箭手,“嗖”的一箭射去,那神鹰张翅一扑,这支箭激射回来,那神箭手也被巨鹰掀起的狂风扑倒,只听得“嚓”的一声,那支箭激射回来,插入青砖地中,没至箭羽,兀自颤动不休,离开那武士的头部不到五寸。
江海天和华云碧跳了下来,武士们发一声喊,刀枪剑戟纷纷斫去,江海天遮着华云碧,双臂一振,一个转身,登时听得金铁交鸣之声,如雷震耳,那些刀枪剑戟都飞上了半空,互相激撞。武士们纷纷走避,唯恐被跌下来的兵器碰着。
金鹰宫的护法大弟子出来喝道:“何处妖人,敢来放肆?”江海天笑道:“我们奉邀而来,倘是妖人,你们就不该邀请。”当下两人交出请帖,江海天这张是他代谷之华接的。华云碧这张则是借用她父亲的。
那护法大弟子接过请帖一看,认得这是他的师父宝象法师亲手所写,吃了一惊,立即改容相向,施了一礼,说道:“两位贵客跨鹰而来,我们意想不到,请恕无礼,请进来吧!”华云碧挥了挥手,说道:“鹰哥哥,你吓坏了人,赶快给我躲起来吧。”那头神鹰似懂得她的吩咐,展翅高飞,停在金塔塔尖。
会场轰动起来,人人争看这对跨鹰而来的男女。江南这一喜非同小可,大叫道:“海儿,海儿!”江海天应了一声,向着父亲坐的方向看去,见着了姬晓风、唐经天等人,随后又看见了谷中莲,心道:“师父尚未来到,唐努珠穆也未见来,不知是何缘故?”谷中莲则是又惊又喜,又有几分疑惑,寻思:“这女子是哪里来的?海哥怎会与她同来?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是很要好的朋友!”
文廷璧、天魔教主等人识得江海天的来历,已对宝象法师说了,宝象法师也不禁心头微凛,暗自想道:“这小子刚才震飞兵器的功夫大是不凡,看来今日在场的人,除了我和班栋之外,谁都不是他的对手。金世遗的徒弟尚且如此,若是金世遗亲来,岂非凶多吉少。”当下亲自出迎,说道:“原来是江小侠,令师金大侠呢?”
江海天道:“家师来是不来,未曾向我言及,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意旨。不过主人倘若有甚赐教,晚辈也可以代家师接下!”
江海天这番话的意思是说,倘若宝象法师想找他的师父较量,他可以代替师父接战。宝象法师虽然看出江海天武功极高,但他怎肯自贬身份,与一个后生小子交手,寻思:“我只可与唐晓澜、金世遗二人争雄,对这小子却是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当下眉头一皱,佯作不解,说道:“贫僧仰慕令师武功,颇思结缘,别无他意。小侠远来,请暂歇片时,再会此间高手。”言下之意,是准备另外选人与江海天较量,江海天颇为不悦,但却也不便再向宝象法师挑战。
华云碧走到仲长统身边,仲长统正自运功抗毒,直打寒战,大悲禅师、雷震子、萧青峰等人站在一旁,俱是束手无策。华云碧道:“仲叔叔,你怎么啦?”仲长统苦笑道:“你爹爹呢?嗯,你爹爹不来,老叫化以后怕没有福气再吃你做的美点佳肴啦。”
华云碧笑道:“仲叔叔,你肯教我练混元一炁功吗?”仲长统道:“怎么?”华云碧道:“你肯教我,在今后的几十年,你可以吃尽天下美味。我弄的菜,那当然更不在话下了。”仲长统精神一振,笑道:“你是趁机会敲我一记了?也好,老叫化也不想再活几十年,只望活着再见到你爹爹就行。”
华云碧取出三口银针,插进仲长统的“大椎穴”、“天枢穴”和“劳宫穴”,这三个都是死穴,旁观者大吃一惊。说也奇怪,这三支银针一插进去,仲长统立即便似舒服了许多,也不再打寒颤了。过了片刻,华云碧将银针拔出,本来中空的针管充满了紫黑的毒血。华云碧接着取出两包药粉,一包内服,一包外敷。仲长统吃了药,脸上的黑气也都褪尽了。
仲长统笑道:“原来你爹爹的本领全都传给你了。恭喜,恭喜,世上又多了一个女神医。”华云碧道:“其实一大半还是靠仲叔叔你的内功深厚。侄女只用两包药粉就换了你的混元一炁功真是太便宜了。”旁观众人见她药到回春,无不赞叹,经仲长统一说,这才知道她是华山医隐华天风的女儿。
江海天带了华云碧往见父亲,在他父亲身旁坐下。江南已经知道华云碧从前救过他儿子的事,喜得合不拢口,一再向华云碧道谢,又不住口地称赞她。谷中莲与华云碧也是一见如故,两人谈得很是投机,倒把江海天冷落了。江海天在欢喜之中却又隐隐感到不安,心头上似乎蒙了一层阴影。
一个鹰鼻卷发的阿拉伯武士走了出来,咕咕噜噜地说了几句,宝象法师起立说道:“这位是阿拉伯第一高手班栋先生,他说他久仰中国的唐晓澜和金世遗两位武学大师的英名,意欲讨教。遗憾的是这两位大师都没有来。”
原来这人是从前阿拉伯的武学大宗师提摩达多的师弟,提摩达多当年来华,曾先后败于金、唐二人之手,后来在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一次探险中,遇风暴丧生。虽说提摩达多之死与人无尤,但他那次攀山却是由于斗败之后,为了逞一时之气而与唐晓澜赌赛的,他的门下弟子迁怒于唐、金二人,回国之后,加油添酱,向师叔禀告。所以班栋此次出场,指名说是想会唐、金二人,目的就是想为死去的师兄报仇雪耻。
江海天说过愿意代表师父接受任何挑战,当下立即应声而出,正要答话,唐经天亦已走到场心,说道:“家父已闭门封剑,决意终老天山,不再涉足江湖,更不会与人争胜了。班大师若肯赐教,晚辈愿代家父接招。”
江海天道:“唐叔叔,还是让小侄先上吧。小侄若是不成,唐叔叔你再出场如何?”唐经天笑道:“江贤侄,你怕没机会出场吗?先歇一歇吧。”原来唐经天知道此人来历,不放心让江海天冒险。
宝象法师将他们二人的话译成阿拉伯语,告诉了班栋,同时也说明了唐经天在中国武林的身份。班栋听了,说道:“既然如此,我先领教唐少掌门天山一派的绝世武功,要是侥幸不败,再向江小侠请教。”
要知唐经天的身份比江海天高得多,班栋自是以先打败唐经天为荣。宝象法师稍微有点失望,他原意是想借班栋之手来挫败江海天的,如今班栋要先斗唐经天,即使能胜,也必定要耗尽气力,那时再斗江海天就准是败多胜少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唐经天也是一大劲敌,若是班栋能把唐经天打败,再多少耗损江海天一点内力,那也很好。因此,也便不再言语。
唐经天拔出了游龙宝剑,他以晚辈自居,抚剑施了一礼,便即进招。班栋用的兵器颇为奇怪,看来像一根杆棒,但黑黝黝的,非金非铁,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唐经天出手的第一招是“执经问难”,倒提宝剑,剑尖抖了两抖,斜立胸前,这是天山剑法大须弥剑式中的一招,是向对方表示恭敬,请求指教的一个剑式,但以静制动,其中变化,却是极为奥妙。班栋看出他这剑式的意思,就在他剑尖抖动的时候,怪棒立即伸出,向上一挑,表示不敢接受对方的敬礼,他这一挑,看似平淡无奇,其实却是威力极大的一招杀手。
只听得“当”的一声,火星蓬飞,唐经天斜跃一步,班栋也晃了两晃,两人的内力大致相当,双方的兵器也都丝毫未损。原来班栋这根“怪棒”非金非铁,却是一块陨石打成的,硬度胜于任何金属,唐经天的游龙宝剑竟是削之不动,要不是收劲得快,宝剑还险些受损。
班栋也禁不住心头微凛,暗自想道:“怪不得我师兄当年败在唐晓澜手下,原来他的儿子已经这么厉害。中华武学真是不可小觑。”不过唐经天的武功虽出乎他的意外,他却也不惧。两人动作都快,转眼间斗了三十来招。唐经天改用天山剑法中的“追风剑式”,端的快如闪电,疾似追风,前招未收,后招续发,一沾即退,一退即收。那身法剑法,又俨如流水行云,毫无粘滞。
原来唐经天已试出班栋的那根怪棒是件宝物,不愿令自己的宝剑受损,因而改用了这套乘瑕抵隙、迅捷异常的追风剑式,即算两件兵器碰上了也是一掠即过,当然彼此也就不会受到损伤了。他们两人的功力旗鼓相当,这么一来,就变成了谁的招数精妙,谁就可以取胜的形势。
天山剑法是融会各派之长的一套博大精深、无所不包的剑法,唐经天以“追风剑式”主攻,但却也并非全用“追风剑式”,不时夹杂着其他剑式使出。班栋见他奇招妙着,层出不穷,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我若不使出看家本领,只怕要败在他手。”
唐经天一剑刺出,班栋身形一晃,忽地仆倒,中原群豪大声喝彩,唐经天却是一怔,原来他那一剑并没有刺中班栋,只因双方攻守趋避都是快到极点,群雄看不清楚,却以为是班栋中剑受伤。
忽见班栋单掌支地,身似风车疾转,打了几个大翻,手中那根怪棒,登时似变成了数十百根,棒影如山,四面八方向唐经天压来。唐经天从未见过这种怪招,打定了“不求有功,先求无过”的主意,改用大须弥剑式,护着全身。
班栋的打法越来越怪,忽而打了两个筋斗,忽而坐在地上打两个盘旋,有时甚至全身躺在地上,但不论是站、是坐或是卧倒,他的那根怪棒都是配合身法,使得恰到好处,而且在棒法之中,又夹着掌劈脚踢等等五花八门的怪招,看似凌乱无章,实则招招都是杀手。中国武学中本来也有“醉八仙”拳法,大略相似,但却也没有他这套功夫的怪到出乎想象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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