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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此地无银地把头撇到另一边去,装作很君子地未曾看她,但刚将头转开,她又觉她与阿宓间是不必如此君子的关系,又转回来,竭力镇定稳重地点了下头,道:“扰你歇息了。”
说罢,目光又管不住地朝着郑宓身上望去,夜色朦胧,她看不分明郑宓身上的寝衣是何样式,是何颜色。
但不论是何样式颜色,只要在阿宓身上穿着,必是好看极了。
明苏的心有些发烫,目光也黏得更紧了。
郑宓无奈,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唤了声:“陛下……”
明苏被她这一声弄得脸红,也觉自己太过孟浪了,连忙低下了头。
但她不愿输了气势,便看着地面,嘟哝了一声:“我见过的。”阿宓单着寝衣的模样,她们逃亡时,她见过好几回。
郑宓的无奈,便转成了心软,语气也柔和了下来,笑着道:“你见过,为何还盯着我看?”
“我看不够。”明苏没做思考,怎么想便怎么答了,但一说完,又觉自己更轻浮了,她脸涨得更红,幸而夜色遮掩,郑宓看不到。
郑宓没再说什么,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桌边坐下,自己去点了盏蜡烛来,端到桌上,殿中便亮了些。
明苏黄袍上的龙在烛光里张牙舞爪的,郑宓看了一眼,笑道:“你这一身过来,若是路上叫人瞧见,一看便知是陛下。”
明苏一听,也觉自己疏忽了,点点头,记下了:“下回我换身常服再来,便不打紧了。”
她新登基,许多事都还在忙着,譬如她的衣物用度,便都还在各司赶制。
尤其是她是本朝第一位女帝,除了衣袍,还有簮环首饰。
与其他物件,各司不止要赶制,还得忖度着新君的喜好,与礼部商议着,用何样式。
于是已呈上的衣物便不多,且多半还是以黄袍为主,不会出错的。
郑宓看了看她的衣袍,道:“与他们吩咐一声,多用些鲜亮的颜色,不必拘着明黄,也不必这般非要绣金龙的。”
明苏毕竟才二十,金龙腾云虽威严,有天子气象,可也不必总是如此,何况天子之气也不是靠着衣袍来衬托的。
明苏点头:“我也这样想。”太上皇在位时,便好明黄,也喜用金龙,连日常饮宴时用的杯盏都得雕上龙才喜欢。她倒觉得不必如此。
郑宓笑了笑,望着明苏,看着她在烛火中格外柔和的面容,柔声道:“还未与陛下道喜,恭喜陛下得登大宝。”
明苏顿时有些羞涩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想到傍晚时的事,问道:“你可听见中书令与户部尚书的话了?”
他们二人是赞颂太后与皇帝母女和乐,天家亲情和满,但落在她们二人耳中,自然不会觉得高兴。
“听见了。”郑宓说道。
明苏望着她的面容,留意她的神色,好半天方慎重地说道:“你别往心里去,他们说他们的,我们不必在意。”
即位前,她们想过要如何能使往后的路走得容易些,也商量过,让太上皇废去郑宓皇后之位,但细细一考量,发觉废位也没什么用处。
皇后与妃嫔不同,皇后之名是录入宗谱,昭告了天下的,即便废位,可母女之名,仍是改不了的。
多番思索,竟是没什么好办法了。
“我知道,你不必担心我。”郑宓道,这是心中早有准备的。
明苏松了口气,想说些开心的,又道:“今日没见你,我便坐立不安,歇下去了,也睡不着。”
这是在说她为何深夜前来。
郑宓心想,那往后无论如何都得让明苏白日里见一见她了,否则夜里这般折腾,岂不是太过搅扰睡眠了?
她温声道:“幸而两宫离得近,你往来也快。”
听她说她们的寝殿离得近,明苏便又振奋起来,道:“我特意挑的文德殿。就为与你离得近些。我们相见也方便。”
她说完,身子坐得直直的,唇角放平,微微地抿起,带着皇室特有的矜持,可那频频朝郑宓瞟去眼睛里却写满了快来夸我。
郑宓欲笑,又觉笑着夸她,明苏兴许会以为她不够真诚,便忍住了笑意,肃然道:“不错,多亏了你提前想到。”
明苏顿时便满足了,眼睛弯起,笑得很高兴,又想起白日去见淑太妃的事来:“先前想尊母妃为太后,母妃不愿,白日里我去见她,她却命我将仁明殿空出来,说是要常去看看的。母妃为何要如此执意于仁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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