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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河见状,不由喊了句:“哥。”
傅星河的创伤后遗症没治好前,他就是这么喊吴欢的,因为吴欢比他大两岁,现在他站在身后,利用过去的情分挽留他的原谅?挽留这个不再丑陋的吴欢的原谅?
吴欢握紧拳头,脊背挺得笔直,没有说话,甩上车门走了。
他怕再不走就会发疯,转头不管不顾,像两年前那个不知死活、不识好歹的‘吴欢’,在无穷无尽的欺负之下仍然学不会怎么屈服。
一进后车座,吴欢立刻抱着腿,把脸埋进胳膊里,陷入非常灰暗的心情。
其实吴欢没那么胆小的,他本来不是个只会躲在先生背后哭泣哆嗦的懦弱菟丝花,他只是被吓坏了。
摔下地面,骨肉都烂了,真的很疼。
他被疼怕了,醒过来后发现只要表现出害怕,只要发抖、掉眼泪,那群围绕着自己的陌生人就会妥协、表达出善意,给予他安全的信号。
所以他纵容自己变成一个恐惧人群、随时都在害怕的,毫无独立生存能力的藤蔓,一株脆弱的藤蔓,而今天他终于知道原来自己还拥有美貌。
傅星河他很后悔,游飞白、林长宿他们释放了善意,学校里的同学们用赞赏、推崇、爱慕的目光追随着他,好像他是非常耀眼的太阳。
他终于变成了曾经梦想成为的人。
可是,心里没有高兴,只有浓烈燃烧的憎恨和愤怒。
吴欢依旧茫然无措,他脆弱得太久了,搞不清楚为什么憎恨、愤怒,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纾解这份浓烈的情感。
汽车一路无声的开到了金顶苑,吴欢游魂似的下车、进屋,和管家婆婆打招呼,然后乖乖的喝汤、做作业,在夕阳下迎接回来的楼兰郁。
吴欢:“先生。”
楼兰郁脱下外套,吴欢接过来,放到一边。
如果吴欢在场,他就要帮忙做点事,比如楼兰郁忙碌一天回家,吴欢要过来帮忙拿外套、公文包,比如楼兰郁去上班,吴欢得帮忙打领带。
吴欢第一次打领带,成果很丑,不过楼兰郁没有拆下来,戴着吴欢打的领带上了一个月的班。再后来,吴欢学会了很多个领带打法,没人能比他打得更漂亮。
以上原本都是楼兰郁的要求,因为那时候的吴欢无所事事,身体又太差,干不了稍微费点心神的活,就只好让他打理一下一些琐事。
吴欢帮忙解开楼兰郁的领带,目光落在先生线条清晰的下巴,凸起的喉结,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帮忙接外套、拿公文包、打领带……都算是亲近的方式,近一步可暧昧亲密、退一步可亲朋好友。
但对于那时排斥恐惧一切的自己来说,这些琐屑的事情都是拉近他和外界的桥梁,让他逐渐恢复生气。
愣怔间,额头忽然被一只手掌盖住,吴欢看着楼兰郁,后者用了些力气按压一会,似乎发现体温正常才放下。
楼兰郁:“怎么闷闷不乐?”
吴欢:“先生啊,你喜欢我吗?”
楼兰郁揽着吴欢的肩膀:“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吴欢掰着手指数数:“管家婆婆也喜欢我,还有刘叔、李婶……”他一个个的数过去,把金顶苑干了好几年的老人都数到了,包括定时过来帮他体检的家庭医生。“他们也喜欢我,对吗?”
楼兰郁抽出吴欢掌心里的领带向后一抛,稳稳挂在衣架上,不答反问:“为什么不算上园丁、家庭教师他们?他们也很喜欢你。”
吴欢摇头:“不一样。”管家婆婆他们看到过他最丑陋狼狈的样子,但他们还是喜欢他。当然最重要的人是先生——
“先生啊,我也好喜欢你。”
楼兰郁一顿,低头看向不知何时又习惯性的挂在他身上的吴欢:“有多喜欢?”
“最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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