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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为啥?就为这油坊呀!我再三说不包,她还是给承包下来,这明显是帮王海贵嘛!而且,现在啥形势?只是土地承包了,那是人人有份的事,油坊承包那是一两个人的事,万一大队那些干部再出什么馊主意,她还不亏得连裤子都没得穿。倒帮了王海贵一把,吃里扒外。”
柳发清简直无语了,就为承包油坊,程东泉下这么大狠心:离婚。
这也太儿戏了嘛!
“东全哥,这次集体资产对外承包在上元公社不是第一家,前进大队的石灰窑都对私人承包了。我最近听到过广播报道,土地承包后,为解决农民剩余粮食的加工,安徽、四川这些省份早就把油坊这些集体资产集体设备承包给农户了,虽然各个地方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承包方式不一样,可结果已经证明,集体资产的确是可以包的,这个错不了。”
“你说的可能是对的。”程东泉目光移到柳发清脸上,他相信柳发清的话是真的,因为这个年仅26岁的小伙子平时就爱关注新闻。
要不是和邓文芳谈对象,柳发清怕早已经是哪家煤矿的干部了。
那还是一九七四年,对柳发清在内的四个前丰大队插队知青来说,至关重要。
上面给他们这一批到上元公社插队的知青一次上煤炭学校的机会。
跨入煤炭学校,意味着他们可就从知青进入准干部阶层,两年煤校毕
业可以分配到全省各大煤矿当干部。
这些插队知青个个摩拳擦掌,挑灯夜习,没有谁想失去这个返城和前途平步青云的机会。
可就在74年年初,柳发清喜欢上了生产五队的邓芳,两人从相识到相知,不出三个月就感情升温。
年轻人干柴遇烈火,在油菜花盛开的时候,不顾一切地钻到油菜地里偷情。
巧不巧刚完事,还没来得及提裤子,就被一个在油菜地里割猪草的二楞子娃发现,这个二楞子立马喊叫起来:“大家都来看呀!光勾子对光勾子哩!”
这一声吆喝给柳发清招来大麻烦。
生产五队的集体育秧田离他们偷情的油菜地不远,十几个青壮年就像听到爆炸性新闻,丢下秧苗跑过去围观看热闹。
正在巡田的生产五队队长,邓芳爸邓中夏,听到嘈杂声后赶过来,气得吹胡子瞪眼,扬言要到派出所告柳发清强奸。
柳发清刚下乡插队就和陈东全投缘,两人都喜欢拉二胡,并一起加入了前丰大队文艺队。
听说了柳发清的事,陈东全一刻也没歇着,赶紧向当时能做见证的五队社员挨家求告,接着就求邓芳爸邓中夏给柳发清这个下乡知青一个机会,并暗地里提醒柳发清自愿放弃去煤校,抓紧和邓芳家提亲。
坐牢可不是玩的,丢失的除了自由,还会影响上下几代人的政治面貌。
柳发清只有乖乖地拿出临下乡时母
亲偷偷塞给他的五十斤全国通用粮票当彩礼,这才堵住了邓中夏的嘴。
在火车站,送其他三个知青去煤校报道时,柳发清硬是咬着嘴唇蹲在地上,看着渐渐消失的火车哭了半个小时。
柳发清和邓芳结婚后,虽然逢年过节会按习俗去给邓中夏夫妻拜年,可柳发清心里对邓中夏还是记恨的。
柳发清的命运就这样和上元公社的黄土地绑在一起,可柳发清学习的习惯一直没改变过,经常去大队转悠,找些报纸看,晚上听听半导体了解国家最新消息。
土地承包后,全国各地都在摸索集体资产对农户承包的办法,那些生产队闲置的油坊、拖拉机,村上的石灰窑、砖窑,逐步都开始向外承包了。
上元公社在集体资产对外承包租的决策上,还是走在后头的。
“东泉哥,你太冲动了,油坊承包,队里有想法的人多,有的一次拿不出那么多钱,能拿出钱的胆又小不敢包,玉珍嫂子出头承包是好事呀!你看胖嫂老许他们,不是明显后悔了吗?”
柳发清的话,程东泉认可,可心里依然过不去这个坎。
“发清,这事你就别劝了,一家人凡事都要商量着来,不是她这样一个人说了算,想干啥干啥。我想好了,跟她离了,她弄她的油坊,我做我的棺材,各干其事,互不干涉。”
柳发清着急道:“东泉哥,你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玉珍嫂子包油坊还不是为了给家里多挣点钱?还不是为了你们家过好点,她错哪了?”
“好了,打住。”程东泉挥挥手,继续道:“我想好的事不会轻易变。你走吧!”
程东泉提起放在墙边的斧头往木马角边走,柳发清赶紧着起身跟在他身后。
程东泉转身瞪了柳发清一眼道:“发清,你走,再劝也没用,你要再劝,我可发火了。”
“东泉哥,你听我…”
“闭嘴,你走。”程东泉指着院坝尽头,很不友好地盯着柳发清。
“好好,我走,我走。”
柳发清摇着头,径直离开,他太知道程东泉的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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