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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觑他脸色,“谁反悔谁是王八。”
太子不大高兴,“你怎么老是王八王八的,骂爷们儿王八好听来着?”
她憨憨一笑道:“不过是个说头儿,您不反悔,想当也当不成不是?”
他白了她一眼,这滚刀肉,有时候真让人招架不住。既然好处许了,接下来该谈条件了,“往后没什么要紧事儿别见霍焰,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招惹。”
星河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是默然看他。太子有些不悦了,“怎么,这点要求很难做到?”
她摇摇头,“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您非不让我见霍焰呢。官场上来往多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要同枢密院打交道?”
如果他能大声说出来,害怕霍焰把她骗走,害怕她会喜欢上他,也许好多事儿就迎刃而解了。可是不能,在没有解决宿家这个难题前,他说的一切话都是白搭。以她的脾气,会毫不犹豫选择宿家,他的死活,远远比不上她家族的兴亡。
太子爷高深一笑,“他毕竟是族亲,大胤三军都以他为楷模,我不愿意他晚节不保,往后议着事儿忽然笑起来,那多败名声……”
其实那个败过了名声的人是他,他曾经在两仪殿的内朝上,当着皇父和臣工们的面傻笑。所幸都是过来人,年长的见了他这模样,大家都心领神会。所以后来皇父毫不怀疑他和她是一对儿,催着生孩子,对象也只限于她。
可惜那些她都不知道,她对他以外的男人个个挺有热情,唯独对他,像山珍海味吃久了,味如嚼蜡。他知道,不睡上一睡,她心里永远绷不起那根弦儿。可睡又不能白睡,他虽然也渴切,却绝不会像外头泼皮似的乱来,他是大胤的储君,他有他的底线和尊严。
两个人静静站着,站了许久,晚风拂面,寒气依旧未散。发热的脑袋需要冷却,他在这时候也很愿意同她谈一谈朝中的局势,“朝廷财政,我一向是不监管的,原以为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库应当很充盈,没想到南北战事一出,才知道花架子摆了那么久,丁吃卯粮,越吃越空。如今要打仗了,老三负责征集粮草,举荐他的人不知是保他还是坑他,成了虽然立功,败了却是贻误战事,少不得要吃挂落儿。他出去了七八天,今儿收着了他的请安折子和陈条,据说奔忙了这些天,只筹得了三万石粮食。”
三万石确实是杯水车薪,他这些意有所指的话,听上去也不甚中听。内阁对敏郡王的推举原本是她父亲促成的,敏郡王办事欠火候,办不成实在是他无能。不说外埠,就说承德、怀来那一线,多少的佃农和富户,石头里也能榨二两油出来,他却不能,怨得了谁?
星河低着头,筹粮的事绕开了说,只道:“既然军需不足,南边已经开始征调的军队不能停了,北边还没开战,实在没法子,想个辙退而求其次嘛。”
他望着那一轮月颔首,“退而求其次……说说你的想法。”
星河冲他一笑,“我的法子很好,可就怕皇上要骂娘。”
太子纳罕了,“你八成又想出什么缺德的馊主意来了。”
什么叫缺德呢,能解朝廷的燃眉之急就是好辙,“我的主意堪称一举两得,乌达汗王不是想求娶□□公主么,这儿有位新寡的公主,那位汗王要是不嫌弃,把她娶到草原上去得了,也省得星海那头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太子长长哦了声,“原来说的是暇龄,她瞧上你哥哥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按说一位公主这么自降身份,真是不应该,可情字最难断,她要是甘愿给你哥子做妾,也是件光耀门楣的事儿……”一壁说,一壁笑,“谁让你宿家的儿女都妖精似的,招人爱呢。”
星河嗔起来,“什么时候啦,您还打趣。星海上回和我说起这事儿,我看他愁眉苦脸的,公主赖在咱们家,我爹连上报皇上都不敢,唯恐皇上索性来个玉成,那家里就真乱套了。”
太子倒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当初不是和简郡王那头交好吗,这回暇龄干得漂亮,叫他们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主儿要是盯上谁,大家都别想安生,皇父虽反感她下降后的作为,但毕竟打头上起就疼爱到今天,即便她再出格,事到临头也不能看着她自生自灭。
星河还在盼着他回话,“您说我的法子成不成?我瞧就挺好。”
“好什么,让暇龄嫁到草原上去,配那些半开化的野人,皇上必定是不答应的。”
说着转过眼来一瞥她,“如今我没监国,你的那些馊主意没法畅行无阻。等将来吧,将来你瞧谁不顺眼,都给送到外埠去,成不成?”
这就没什么可商议的了,星海自己招惹的桃花儿,自己想辙摆脱吧。星河有气无力地应了,兜了一圈,话又说回来,“敏郡王筹粮的事儿可怎么处置,他不成就重派一个精干人儿去,没的延误了时机。”
太子倒是很笃定,“老三是老实人啊,老实人办事不知道动脑子。我给他想了个法子,好歹先应付了眼前的难题。”
他能那么好心?他们兄弟乌眼鸡似的,敏郡王一直跟在简郡王屁股后头打转,太子和那两兄弟不对付由来已久,要紧时候不坑一把就不错了。
星河欲问是什么法子,又怕招他怀疑,想想还是忍住了。盒子里的西瓜皮,看来他是不稀罕,也是的,贵人们就尝个鲜罢了,这东西毕竟没有海参鱼肚那么叫人舒衬。于是她上前收拾,仔细盖好了盖子,打算带回去。刚要拿着退出去,他出声把她叫住了:“你干什么?放下。”
星河为难地说:“搁在您这儿别浪费了,还是便宜我吧。”
“送了人的东西兴要回去的么?”
他指了指炕桌,“你给我放下,半夜里传粳米粥来,我下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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