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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陶涛发现他真的做不到,他可以沉默,可以有选择的说一些实话,但是他完全做不到真的对段亦宏说谎,那是他生命中的禁地。然而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一定会成功,因为段亦宏无法拒绝他,从来都是如此,而他也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渴望着逃离,他想从这种困局中冲出去,或者成功,或者失败,或者生,或者死,他不想再继续这样捉襟见肘的生活,像这种随便谁动一下手指,他的命运就要被改写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会让人们的面目变丑陋,袁朗的话让他深深的恐惧,陶涛忽然发现他可以忍受在段亦宏看不到的地方丑陋之极,最不能忍受在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受一点点委屈。
这一刻,他无比坚定的明晓自己的选择,如果不能在一起快乐的生活,他宁愿在段亦宏看不到的地方丑陋的死去。
袁朗看到他回来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倒是吴哲在接过车钥匙的同时告诉他在这个地方生活,你必须要为自己找一点追求,否则很容易活得很无聊。
很快的,他见到了成才,成才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杀死你。
于是他开始学习怎样在一分钟之内杀死一个人,生与死其实只是一线间,其实杀人比保护容易,那就是为什么出手时只需要一个杀手,而保镖总是一大群一大群的出现。
月底的时候,袁朗终于准备完毕,带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回了香港,陶涛的身份比较微妙,袁朗号称要回港组建娱乐集团,外人也没有办法去质疑他,因为陶涛真的开始进行系统化训练,并且让教练组赞不绝口。
最完美的伪装,是曝光在公众的视线之下。
有袁朗在外面花天酒地吸引所有的目光,于是就没人看得到藏在背后的吴哲;当成才帅气十足嚣张的勾起一边的嘴角微笑,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安安静静的跟在袁朗身边的陶涛。
香港不比台湾,在台湾的时候入境客或多或少心里都有点数,本地的大佬多半也是偏向自己的多,基本的安全总有保障,香港是袁均的地头,危机四伏,明里暗里已经有很多眼睛看着他。想当年袁老爷子把袁朗送去台湾,就是不希望他再回来轧一脚,外孙再得宠也是个外孙,儿子再不成器,也是儿子。于是袁朗清晰明白的知道他想要做的事不会得到太多的支持,不过无所谓,在袁朗看来任何事情都是闯出来的,如果你退缩,就会被人踩到脚下。
袁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没个几天好活头,袁朗白天围在病榻之前卖乖,晚上回到暗处做鬼,这是个非常好的保命之计,如果袁均不希望让自家老爹看着宝贝外孙鼻青脸肿而大发肝火,那就只能选择乖乖的压兵不动。
袁朗大张旗鼓的开始了他的娱乐集团,大笔的资金被抽调了回来,而这看起来合情合理,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很烧钱的活计,大老板成立公司要捧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如果某新人还要装腔作势的与老板划清界限,那自然会让那些上道的人士们会心的一笑。另外,像这样拿钱烧着玩儿捧小明星的花花公子,在得不到太多尊重的同时,也很难得到太多的警惕。
很快的袁朗在台湾投资的房地产事业陷入了资金不足中,三钱不值不两钱的寻找着买家,而另一边新娱乐公司高调的开始签新人,正式做实业,外人都高呼看不懂,那又怎样,袁朗照样看起来风流快活,进出都有大批的保镖相随,前呼后拥。
半个月后,一桩大案子震了全港,警方在外海截到一大批军火,价值不菲,虽然买家卖家在一场激战之后逃了个七七八八,但是想必损失巨大,坊间流传,袁朗最近急着筹钱,似乎正是下家。而与此同时对袁朗名下产业的收购案悄然启动,连番炒作打压,令他股价大跌。
陶涛看不懂金融数字,可是本着唇亡齿寒的基本原则他还是关心了一下未来的走向,可是吴哲却笑着告诉他:不如先洗洗睡。
“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陶涛很认真的问他。
“你是最外围,应该会没事。”
“那袁朗呢?”陶涛试探着问。
吴哲想了想:“被人拉出去‘兜风’,灌水泥沉海底,或者压到柏油路下?”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笑容温润,好像在说什么有趣的电影情节。
陶涛忽然觉得吴哲是比袁朗还要可怕的存在。
正文第14章
好在很快尘埃落定,那天当他们回去的时候,吴哲在客厅里开了一瓶酒,他开了袁朗最好的一瓶酒,袁朗一看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所有庞杂的无关紧要的人都被赶了出去。
吴哲首先喝了第一杯,他仰头,血红色的酒液像鲜血一样从他的嘴角溢出来,而成才马上张开手臂向他走过去,两个人猛得撞在一起,胸口对胸口,又一起弹开半步,然后吴哲开始笑,陶涛忽然发现认识这么久,看了这么久,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吴哲在笑,真的在笑。
陶涛有点惊愕有点莫名其妙,成才向他解释了一会儿,但最终他也只听清了一点,他们的反收购计划成功了。陶涛想了想终于也有些高兴了起来,因为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的清理工作也快要到尾声了,最近他常常会觉得手指头有点粘。他不喜欢那瓶红酒,太像血,所以他后来喝了一杯威士忌,结果醉得更严重。
不过那天醉得最厉害的人是吴哲,他一直不断的给自己灌酒,或者拉着成才跳舞,吴哲跳捷舞的速度非常的可怕,两条腿几乎看到不到落点,连成了一片,鲜红的酒液在旋转中飞溅出来,沾在长毛地毯上,袁朗倒也不在意。
狂欢的尽头,吴哲把最后那点1982的拉菲倒进嘴里,扶着袁朗的脸就吻下去,袁朗猝不及防,被他压在沙发里挣扎不出来。
陶涛看到成才呆立在一旁目瞪口呆,忽然生出了同病相怜的同情感,不过很快的,成才居然破石而出将吴哲扛起走人。
这是一个混乱夜晚,而这个晚上的意义是过了很久之后陶涛才慢慢体验出来的。
袁均自以为收购了袁朗名下大半的产业,却没想到吴哲早就在财务留了伏笔,公司接手之后所有的债权同时到期忽然间总暴发,本来收购计划就耗掉了袁均大笔的资金,能借的债也借得差不多了,根本应对不了这样突发的财务危机,只能出售自己的总公司股份套现。而同时吴哲成立的一堆小公司像蚂蚁吃象那样的分食了袁均名下的大半股份,只等着将来慢慢把这些小公司合并起来,就可以给予最后的重击。
于是现在要做的唯一的事就是等待。
等待一个老人的死去。
虽然一切都已经箭在弦上,但是袁朗却不肯马上动手,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外公亲眼看着外孙把儿子逼上死路,更何况,反正十几年他都等了,现在的十几天又算什么。当年被这老头儿送去台湾流放,也不过一句话的事,那时候都没有别扭过,现在就更没必要让他多伤心。
袁老爷子是一个条理很分明的人,袁均是袁氏集团的继承人,大部分的股份在很早之前都已经转交了出去,袁朗名下有一个不大的信托基金,收益不高,但不能折现,足够保证一个人正常的富裕生活,最后的遗嘱中大部分的私人财产都是袁朗的,房子,车,以及古董。老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仍然心怀愧疚,却不知道那个坐在他身边泪流满面的男人在一分钟后,就会拿起枪夺取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黄金守则第三条:欺骗是无所谓的,只要能保证瞒上一辈子。
所以欺骗死人不能算是罪过,等到人死了之后再动手,已经是袁朗最大的孝顺。
那一夜的香港,看起来很是太平,只是有一些人永远的消失了,袁均本以为袁朗应该要躲藏,就像他一直以来的,避走台湾,身边带上一大群中看不中用的保镖,等待他一次又一次心血来潮的暗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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