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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南疏一步三回头。有什么事情是连她也要瞒着呢?门被关上前,几句零星的对话飘来耳边,碎得不像话,南疏躺在床上,怎么也拼不出完整得句子。她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季公馆是前几年修缮好的花园洋房。季怀民开的是百货公司,盘国外的洋货卖给国人。他年轻时,赶上了赴外留学的头批名单,见过国外的光景,他们也开始学着洋人,做起了做起了汉口城里新派人家。
人穿西装洋裙是新作派,交谈时偶尔蹦出的两句外国话是新作派,住的洋房是新新作派,婚礼的排布也是新作派。
“梁家和季家这场婚礼,开销应该不少吧。”
“你也不看看,汉江上能有几户像梁季这样的人家。”
“可我听说,季家的百货公司出了些问题,证件出不来,被海关拦住的货也进不来了。要不然,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嫁妹妹。梁家那边可是娶续弦!办这种西式婚礼还真当是赶新潮吗?”
“瞎说!你怕是不知道今天还的宾客里还有……”
………
南疏背着人群,站在荷花池前,百无聊赖地开始数起池子里的荷叶。
扑通一声。
石子落进池塘,搅乱了水中倒映。
南疏回头,看见人后,又扭回身,继续数荷叶。
眼不见心不烦。
“你裙子上沾了泥巴!“
婚礼还没开始,她等下还得给姑姑送戒指。南疏低头检查起裙摆,把后摆左右甩了两下,也没看见那人嘴里说的泥巴。南疏回头,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渠承雨!”
渠承雨轻飘飘说:“诶,没有啊,是我看错了。”
南疏笃定:“你是故意的!”
“没有哦。”
“有!你就是故意的。”
他今天穿了剪裁利落的燕尾西装,脖子上系了个同色领结,看上去人模狗样,可嘴里依然吐不出什么好话。他先一步状告:“是你先装看不见我的。”
倒打一耙!“是你前两天把蛐蛐放我书包里的!”
“我和你解释过,管事老师要检查,当时随手放的,谁知道是你的书包。”
“怎么就这么巧!你随手一放,偏偏就在我包里。”
南疏忘不了前两天翻开书包时,那只蛐蛐直突突的,朝人脸上撞,她连它的眼睛在哪,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被吓了一跳,发出尖叫声,而后整个人坐在了地上,心脏像毛刺拂过,一波又一波。等人反应过来,耳边只有哄笑的声音。那些笑声淹没了南疏的脸皮,她从来没像这样丢脸过。
“你都把蛐蛐给丢了。那可是我花大价钱买的将军,我不也没和你生气。”
“你还要和我生气?”
“那上次你让我给你做模特,我在雨里呆了好两个时辰一动不动,回来就染了风寒,也没见你来看过我一回。还有上上次……”
旧账翻起来,没完没了。南疏跺了下脚,提着裙子往池子外走。
渠承雨在后面问她:“你去哪?”
南疏头也不回,“不去哪,就是不想和你呆在一块!”
吉时快到了,宾客间渐渐多了几分谈论声。
南疏看到渠汝周时,对方正在和其他人交谈,她偏头看见眼身后的人,果不其然,那人停了下来。南疏放慢了步伐,施施然走了过去。
渠汝周和旁边的人碰杯完后,只是端着酒杯,淡金色的液体却没有入喉。他看了眼南疏,又看了眼后边的渠承雨,左边手臂圈了起来。
南疏伸出手挽上。
渠汝周问她:“又和承雨吵架了吗?”
他们明明是亲兄弟,却一点也不像。在南疏眼里,渠汝周是最撇开季思任和季泽生以外,她最喜欢的哥哥。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燕京大学的学生,这次假期回来,还在帮着姑父处理船上的生意。渠承雨明明比她还大一岁,心思却总在和李永斌斗蛐蛐上,幼稚得很!
南疏撇嘴:“我才不和人吵架。”和狗吵架不算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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