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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讹钱的人肯定有,”邵博闻抬手指了指人群,说:“比如说这个。”
通常被压迫上月余的、走投无路的普通人,会逻辑混乱而且激动异常,就像王思雨的爸爸,但是这个男的他很冷静。
邵博闻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对此有了些头绪,在拆迁里有一种人,原来的鸿安称他们为“老迁”。
所谓的“老迁”,就是深谙拆迁队拖不起和钉子户以命威胁之间的弹xing空间,依此投机取巧的社会人士。
有些会来事的房主会找街头流氓来充当亲戚,也有人gān了几年拆迁后转做“老迁”,他们专业而jian诈,煽动无知无助的居民来当枪使,利用媒体和舆论,摸索拆迁方能退让的极限,说是坐着数钱也不为过。
钉子户是拆迁里才有的产物,最开始是悲剧的代名词,但是利益足以驱使一切变质,有时候消费悲剧收获的好处,比正常途径要丰厚且快得多。
“但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就太武断了,”邵博闻眼底划过寂寥,快得无从捕捉。
有人真的故土难离,也有人失去这个居所,就再也负担不起同城的其他土地,可是这间房子值得与命同在吗?
没了房子邵博闻觉得自己能活,但他不敢替世界打包票,众生百态,这世上有些平凡人的生活本就已经沉重到了让想象都贫瘠的地步,任何变故都是最后一根稻糙。
顺着他的指向,邵乐成看见了那个义愤填膺的被拆迁户身上,然而在看来这里所有钉子户都是一个样,势利、没文化、蛮不讲理,他什么都没看出来,只能茫然的说:“啊?”
邵博闻却推了他一把,同时大步朝那边走去,:“这人在煽动其他人的qíng绪,控制他。”
邵乐成满头雾水的跌出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和邵博闻扎入人群之前,一条污huáng色的弧线划破长空,所到之处爆发出了连绵不断的惨叫,一股恶臭顺风而来,点滴液体似乎溅到了脸上,邵乐成被恶心得两腿一软,反酸瞬间飚至嗓子眼。
诡异的沉默在现场蔓延,萨特说,对于bào力,他只有一件武器,那就是bào力。
混乱的殴打和嘶吼中,风bào中心的人们谁也没注意到,光膀子男人也在搏斗,但他移动的轨迹却逐渐向外缘偏去。
场地中央屎尿成灾,邵乐成觉得睁开眼都是煎熬,他头昏脑涨地蹲在地上,无比想念荣京总部gān净而飘满了香水尾调的办公室。
接着,他余光里只觉人影一闪,尔康手没能奏效,眼睁睁的看见邵博闻健步如飞的绕过人群,背后一记老黑脚,将之前慷慨激昂做演讲的男人踹得撅着屁股扑到了地上,然后他跪下去将人手臂背折着了压在了背心上,那动作训练有素得如同战斗兵种。
邵乐成被唬得一愣,恍惚间想起他在军队里留的照片,军装裹身直接帅出十倍,他其实挺适合当兵的,他也喜欢那群战友,他想,所以一切还是怪常远。
要不是他当年跑去工地找邵博闻,那个坠楼的汉子就不会砸到他,要是不砸他,邵博闻就不用救他,不救他,他的手指就不会断,不断就不用接,不接就不会存在没接好的问题。刚接好那一两年还看不出好歹来,现在却都快弯成畸形了。
可是救了他也不行,池玫用温言软语当刀子使,专门捅他内疚的心,因为她硕果仅存的宝贝儿子浑身都是血,哪怕都是别人的血也不行,他是她的瓷娃娃,连汗毛都不能断一根。
在他出神的同时,邵博闻俯下身,说:“告诉这里所有的人,赔偿还有商量的余地,说你愿意跟甲方刚来的人再谈一次。”
他的语气几乎都算不上威胁,但脸上没什么表qíng,而且手上的力气也开始增加,将男人被反剪起来的双臂一点一点的往上抬。
“不然,等赔偿款项下来,你大概得用脚来数钱了。”
——
常远仓皇的离开了拆迁现场,迎面而来的林帆跟他打招呼,他连问他来这里gān什么的心力都没有,就脚不沾地的走了,他进入东联工作5年,这是第一次翘班。
邵乐成的话在他脑子里变成了复读加混响模式,一遍又一遍,回dàng得他脸色白到发青,愤怒和愧疚难解难分。他恨邵博闻侮rǔ过自己,并且不能如他所愿的爱他,但这跟他妈做的事不是一码,在他这里,恨和愧疚不做加减乘除。
池玫挑拨了邵家微妙的养父子关系,她劝说邵家父母鼓励邵博闻去寻亲,转头又对邵博闻说,他的养父母还是觉得,他应该回到他血脉相连的家庭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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