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九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 19 章(第1页)

天气渐热,到了黄昏,依然没有凉快的迹象。徐云栖见丈夫脸色不大好,吩咐银杏给他煮了一碗浓浓的金银花露,裴沐珩喝过后,心里躁意去了大半,他本就十分困倦,这会儿便让黄维端了一把躺椅搁在清晖园东侧的敞轩,修长的身子倚在其上,闭目养神。清晖园前庭后院,十分开阔,南面月洞门进来,沿着西厢房廊庑便至正院,东面亦有一排厢房,只是这头长廊不与正院相接,东厢房廊庑外种了一片晚梅,不高不矮,姿态各异,枯枝零落径直往后院蜿蜒而去,东厢房与正院便由敞轩相连,裴沐珩过去就爱躺在此处,闲时既可欣赏前院错落有致的盆景,亦可眺望后院百花齐放的温房。几支枯梅疏影横斜,斑驳了他的侧影。清晖园是依照裴沐珩喜好所设计,徐云栖嫁过来前,他几乎不在书房夜宿,如今算是真正搬回来了,渐渐寻到过去那份闲适。夫妻俩隔窗相对,一个在窗外敞轩歇着,一个聚精会神坐在梢间的小药房里填补医案,两个人都没有发出声响,也不曾看彼此,却有一种别样的惬意。倒是屋内,全是黄维与银杏的争执声。黄维要将裴沐珩的用具放在他惯爱放的地方,银杏不肯。“这里放着我家姑娘的兰花草,这珠兰花草是可以入药的,它只能放在南窗西面的高几,只因这里光线和湿度最合适。”银杏这人面对裴沐珩胆子小归小,维护徐云栖的时候绝不含糊。黄维怎么较得过女主人贴身丫鬟,最后处处败退。徐云栖听着二人窸窸窣窣的动静,揉了揉眉心。少顷,膳房那边的晚膳做好了,银杏悄声进来问是否摆膳。徐云栖看了看墙角的铜漏,已是酉时三刻,夏日时日长,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去,依着徐云栖的习性,得用晚膳了,她抬眸看向窗外的丈夫,那道修长的身影绰绰约约嵌在薄暮里,睡得正香,瞧,住在一处,便是各种麻烦。“再等等吧。”银杏抿了抿唇,见桌上银釭不够亮,便寻来剪子,剪去一截,灯火顿时跃起,梢间变得更明亮了。一刻钟后,裴沐珩醒来,悠闲地绕过廊庑进了东次间,屋子里摆设明显添了不少,有他的,也有徐云栖的,她的东西不多且十分简朴,他却是个讲究的,所用茶具有几套,不是天青的汝窑裂片瓷,便是宜州的紫砂壶套具,件件出自名家之手。徐云栖听到动静从梢间出来,朝他露出个和软的笑。夫妻俩相视一眼,一道默契地回了堂屋用晚膳,晚膳后,裴沐珩去了书房,徐云栖沿着水榭消食,恰恰在这里撞上了裴沐珊。裴沐珊也刚用了晚膳不久,瞧见她,三步当两步奔过来,“嫂嫂,正要找你呢。”徐云栖驻足等她过来,双目亮晶晶问她,“找我什么事?”裴沐珊从水面石径跃上,一把握住了徐云栖的手腕,灯火婉约,衬得两位姑娘面颊莹莹如玉。()≈ap;ldo;你上回给的胭脂,可好用了,脂粉细腻又不粘稠,我用了这半月,肌肤都光滑许多,不信,你摸。≈ap;rdo;裴沐珊将脸凑过去。?希昀的作品《望门娇媳》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ap;看最新章节≈ap;完整章节』()徐云栖还真就揽着衣袖用手背抚了抚,笑着道,“是滑嫩了许多。”裴沐珊兴奋极了,“嫂嫂,你在哪儿买的,告诉我,我再去买一些。”徐云栖抿嘴一笑,“是我自个儿做的。”裴沐珊一惊,满脸不可置信,旋即左左右右打量她一遭,高兴得要跳起来,“那太好了,嫂嫂教我做。”她想到的不是让徐云栖继续帮她调制,而是自个儿学。不是那种将别人的好视为理所当然的姑娘,她虽骄,却不纵。徐云栖从善如流,“待我准备好药料花粉,回头来教你。”买药料花粉是要银子的,裴沐珊说着便要往兜里掏银子,掏了一下没掏着,回眸问自己贴身丫鬟,“桃青,我月银放哪儿了?”丫鬟桃青神情一言难尽。裴沐珊实则是个败家女,每每月银到手,当日便要出门买胭脂水粉或首饰,银子不过夜是裴沐珊一贯的作风。桃青很不客气地提醒,“姑娘,您的月银早就用光了。”“是吗?”裴沐珊尴尬地挠挠头,转身过来面朝徐云栖满脸歉意,“嫂嫂,你先买,买了回头我再给你银钱。”徐云栖看出她的窘迫,含笑点头,“我有银子花,不需要你还。”“你哪来的银子?”在裴沐珊意识里,徐云栖出身乡下,嫁妆也没多少,手头不可能宽裕。徐云栖确实不算宽裕,但她也从来没有缺过银子,她跟随外祖父悬壶济世,随时能挣到银子,从未为生计发过愁,也不曾将黄白之物放在心上,在她认知里,吃饱穿暖便可,多余的银子,有时随手施给孤弱。用外祖父的话说,人人皆是黄泉赴约客,又何必背负累赘。而徐云栖,孑然一身,也没有攒银子的习惯。“我的月银还没花呢,再说了,我的不够,便用你哥哥的来凑。”陈嬷嬷向来把夫妻俩的月银一道交给徐云栖收着的。裴沐珊一听用哥哥的,神色顿亮,“哥哥有个小金库,嫂嫂可得抓在手里。”徐云栖一听,在心里摇头,过去裴沐珩让她帮着理过账目,只是裴沐珩到底有多少家底,不曾交给她,她也没有过问,总之他又不会给外人,她不操这份闲心。“我回头问问。”徐云栖应付妹妹。不一会,姑嫂俩各自回院子,裴沐珊往闺房方向走了一段,又止住脚步,调转方向沿着蜿蜒的长廊往正院去。桃青见她脚步很轻,颇有些鬼鬼祟祟,好奇问,“姑娘,您这是做什么?”裴沐珊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别声张,悄悄来到锦和堂右边的廊庑,沿着抄手游廊绕去正院,躲在墙角往窗内觑了一眼。瞧见父亲正与母亲坐()在塌上说话,她放心了,于是退了几步,跳去院子里一颗槐树下学了一声鸟叫,屋内熙王听到这声熟悉的“雀鸣”,皱了皱眉,纠结了片刻,清了清嗓子与熙王妃道,“夫人,我如厕”下个月是荀允和四十整寿,荀夫人和荀云灵也是赶在这个档口回府操持寿宴,过去两家准备结亲,寿礼十分郑重,如今亲没结成,该如何备礼,便十分犯难,熙王妃正头疼着,没注意丈夫的小心思。熙王快步出来廊庑,先四下瞥了一眼,见婆子丫鬟安安分分地垂首默立,赶忙绕至廊庑角,往抄手游廊后面一觑,果然见女儿大喇喇等在檐角。“你偷偷摸摸作甚?”熙王走过去瞪着女儿。裴沐珊背着手,双眼骨碌碌转悠,“女儿偷偷摸摸自然有偷偷摸摸的道理。”“说,什么事?”熙王眉头皱起,做起一副严肃且不耐烦的架势。女儿这个时候找他,准没好事。裴沐珊果然凑过来,先是拽着他衣袖,随后笑眯眯开口,“爹,您这个月月银花了没?”熙王脸色就变了,黑透黑透的,压着嗓音道,“你老盯着你爹我的月银作甚?”不等裴沐珊回答,他双手往后一背,腰身挺得很直,不看她,“都月底了,早就花完了。”裴沐珊闻言登时将他袖子一掷,虎着脸道,“说好每个月补贴我的呢。”熙王又笑又怒,折过来瞅着她,“上个月,上上个月不是都给你了吗?你娘还逮着我问呢,以为我去外头喝花酒了,女儿啊,你可把爹爹害惨咯!”裴沐珊把脸一撇,哼了一声,“我欠了嫂嫂的银子,总不能不还吧。”方才行到半路,她思量着今时不同往日,过去哥哥月银贴补她,她拿着心安理得,如今不成了,他是有家室的人,于是决定来打亲爹主意。“你还理直气壮了,”熙王头疼,默了片刻,俯低过来看着女儿,“哪个嫂嫂?”若是谢氏,他不管,若是李氏,这不太可能裴沐珊不会借二嫂的银子,随后他想到徐云栖,“你不会借你三嫂的银子吧!”在熙王看来,徐云栖是个可怜的孩子,若是女儿欺负徐云栖,他打断她的腿。裴沐珊瞄了他一眼没吭声。熙王气死了,手遥遥点了她额头几下,最后恨道,“你等着!”片刻,熙王抠抠搜搜掏出二十两银子给了裴沐珊,裴沐珊高高兴兴搂了搂亲爹,随后扬长而去。是夜,裴沐珊让桃青将银子送给徐云栖,徐云栖哭笑不得。裴沐珩傍晚歇了一觉,夜里回得晚,他回来时,徐云栖已睡着。他缓步去了浴室,即便裴沐珩尽量压低动静,徐云栖还是被水声给吵醒。预备着他回来,徐云栖帘帐不曾放下,裴沐珩披着中衣回房,借着墙角那盏微弱的琉璃灯,瞧见妻子半身撑起,半新不旧的长衣交叠在胸口,托出一抹弧度,乌青的秀发披在背身,罩在肩头,遮住她大半张脸。()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昏懵看着他,显然是被他吵醒了。?希昀提醒您《望门娇媳》节≈ap;完整章节』()裴沐珩转身坐上塌,随后将帘帐搁下,灯芒被隔绝在外,只留下一帐朦胧。床上搁着两床被子,各人一床,裴沐珩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天热,他不需要,便将被褥掀去一旁躺下。浴室传来婆子收拾浴桶的响动,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徐云栖迷迷糊糊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直到那个婆子不小心摔了个东西,闹出一声惊响,徐云栖这下彻底醒了。“可有伤着?”她坐起身,扬声往浴室方向问。那婆子见惊动主子,吓得额汗淋淋,赶忙从屏风后绕出来,跪在湿漉漉的象牙垫子上,“奴婢该死,惊扰了主子休息,只是摔了个瓢,落在地上,奴婢不曾伤着。”徐云栖语气淡淡,“嗯,去歇着吧。”婆子连忙哎哎两声,招呼来一个同伴,将浴桶抬出去,心里想着这会儿哪敢歇着,果不其然,没多久内室传来一些动静。徐云栖并不是不想忍着,实在是裴沐珩这次进的太深,她险些吃将不住。原来行宫那两回,这厮都留有余力。徐云栖心想,她这算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双眸漆黑如渊,一动不动,唯有下颚汗液交叠,一滴一滴渗入她凌乱的衣襟。时间渐渐流逝,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一贯沉得住气的徐云栖这回罕见开了口,“三爷下回,您回来早些”这种事闹到很晚,于身子不利。徐云栖素来习惯极好,到点便睡,因着裴沐珩已然乱了几次作息。裴沐珩并不习惯在这种时候跟她说话,他喉结翻滚数次,尽量让自己声线听起来平稳,“你寻常什么时候睡?”今日回得晚,着实吵到她了。既然要过日子,就得相互迁就。徐云栖咬着唇,双目看向大红鸳鸯帐外,窗棂处珠帘错落卷起,隐约有光在晃,她轻声,“不超过亥时三刻。”裴沐珩一听就皱了眉。于他而言,过于早了。“我尽量早些。”帐内再也没传来说话声,晚风徐徐,四下静谧,偶有蝉鸣啾啾,却也丝毫不破坏夜的寂静,徐云栖那一下不知抓了什么,差点死过去。婆子重新抬了两桶水进来,徐云栖拢着衣裳头也没抬,兀自擦洗身子,幸在方才小憩一会儿,这会儿也不至于多难受,等她出去时,裴沐珩已然洗好,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系带系的一丝不苟坐在圈椅,神情却是愉悦而闲适的,模样也斯文清俊,仿佛刚刚做那事的不是他。他在等徐云栖,过去就寝,有时徐云栖躺在里侧,有的时候是裴沐珩,但这一回裴沐珩意识到自己作息不如徐云栖准时,便把里侧让给她,这样尽可能少叨扰她。徐云栖回房时,瞟了他一眼,他()眉目舒展开,低眉在喝茶,有一种端秀洒落般的好看,裴沐珩早也给她备了一杯,将茶盏推向她的方向,“喝一口茶。”()语气不像是征询而是笃定。?想看希昀写的《望门娇媳》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徐云栖面颊微微一热,接过茶润了一下沙哑的喉咙,目光却往他袖口方向看着。裴沐珩见她视线不偏不倚,神色不动,问她道,“还不睡?”已经子时了,她不是睡得早么,坐在那盯着他作甚。徐云栖有些不好意思,方才该是抓了他一道口子,她指甲留着择药,并不浅,如果她没料错,此刻裴沐珩右手手臂当有一道不浅的血痕。

“你手臂怎么样了?”她语气暗含愧色。裴沐珩这才端着茶盏,慢悠悠笑了起来,不过笑意很快落下,温声回,“无碍。”徐云栖不好再问,起身先去睡了。翌日醒来时,银杏告诉她,“姑爷清早去后院练了一会儿剑,才去上朝。”徐云栖满心佩服,这厮体力真好,她不动声色揉了揉发胀的腿,淡声道,“我知道了。”四月三十,是每月朔望大朝,奉天殿却并没有传来皇帝视朝的消息,只道让内阁几位大臣并王爷们赶赴御书房议事。裴沐珩一早到了都察院,先前皇帝让他照管都察院,今日都察院两位副都御史寻到他,说是都察院的俸禄单子被户部卡住了,都察院循吏已两月不曾放银,眼看到月底,大家怨声载道,裴沐珩于是一早亲自领着两位副都御史,手执这几月都察院的账目,前往户部调停。这桩事已提了数次,裴沐珩选今日去处理,也有缘故,他不想趟奉天殿的浑水。今日御书房,重臣云集,气氛低沉。太子的案子尚未完全查清楚,皇帝却已开口询问结果,刑部尚书萧御当皇帝急着知道案情始末,连夜写了一封折子,今日一早呈于皇帝案前。在场的大臣有当朝首辅燕平,次辅郑玉成,辅臣萧御与荀允和,及左都御史施卓,再者便是皇二子秦王,皇三子陈王,及其他几位王爷,唯独缺了熙王和十二王裴循。早起朝阳绚丽,没多久日头沉下去,御书房内有些暗沉,刘希文使了个眼色,两位小内使忙点了两盏宫灯,刘希文亲自将其中一盏搁在御案上。与上回裴循递通州折子不同,这回御案收拾的干干净净,当中只搁着萧御的奏章。皇帝端坐在宽大的明黄龙塌上,手轻轻压在折子,并未打开,只双目微阖不阖,嗓音低沉问,“案子查得如何了?”燕平眉目森严,没吭气,礼部尚书郑玉成默默叹了一声,荀允和目光静静落在前方虚空,神色平和无波,倒是萧御避无可避,列出朝皇帝拱了拱手,“陛下,大理寺卿刘照在追查商户偷运火药的同时,查到其中有一部分运至太子别苑,现已人证物证俱全,太子殿下着实有私藏军火之嫌,此外,那些商户原是跟大兀做生意的晋州行商,这里头是否与太子有关联,()大理寺卿刘照尚在细查()”这是怀疑太子私下操纵商户勾结大兀,这样的罪名一旦落定,那太子身上的罪孽就狠狠添了一层。萧御话未说完,皇帝忽然打断道,≈ap;ldo;刘照不是在查晋州商户的案子,怎么在查太子之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叫萧御不好回答。荀允和却是飞快看了一眼皇帝。皇帝见萧御不吱声了,又问,“那火药是怎么燃起来的?可曾抓到凶手?”这下萧御又答得利索,“火药原本藏在先皇后牌位后头装蜡烛的箱子里,午时小沙弥打了个盹,不小心打碎了烛台,便引发爆炸。”皇帝觉得不可思议,“他把火药藏在那里作甚?”正常人都不会把火药藏在祠堂这样有烛火的地方。这时,左都御史施卓接过话茬,“火药是四月初七抵达的京城,陛下不在京,荀大人严查城门进出货物,太子的人谎称此物是给慈恩寺送的香烛贡品,守卫不敢拆封,便原封不动抬到了慈恩寺,而整个京城,娘娘的祠堂是绝不会被人搜查的。”皇帝那边还没传来回銮的消息,太子这边不敢轻举妄动,是以火药一直放在祠堂未动,直到初十事发。接着,他话音一转,颇有几分愤慨,“陛下,且不说旁的,这次火药爆炸,祸及六十名无辜百姓,此罪难恕。”施卓年过六旬,生得白眉白须,眉如剑锋,眼底最容不得沙子,他御史出身,十三岁考上进士,二十岁以七品御史之尊,巡视江南,屡屡破获大案,在朝野声名赫赫,更重要的是,施卓以耿直著称,被人誉比魏征,他与皇帝一个敢说,一个敢纳,素来传为一段佳话。皇帝被他噎了这么一句,果然没有再问。默了片刻,皇帝眉头微微挑了下,皱着眉看萧御,“按律,该如何处置?”萧御和施卓相视一眼,露出为难。这回就是耿直如施卓,也没做声了。但谁都明白,私藏军火,视同谋反,谋反大罪,当株连九族,若再牵扯到勾结敌国偷运火药,那是罪无可赦了。皇帝见大家伙不吱声,忽然冷笑了笑,眼皮微垂扫视面前的群臣,“这么说,这个太子,朕是保不住了?”话虽然对着所有人说,眼神却是看着燕平以及秦王。秦王这个时候倒还很会摘开自己,“父皇,儿子倒认为,太子殿下不一定真做出谋害父皇的事,那些火药些许另有所图,父皇还是让萧阁老与施大人细细查清楚,万不可轻易给太子定罪。”皇帝听了这话,嘴角往后轻轻扯了扯。可事实是,越往下查,太子的罪证就能被翻出更多。秦王说完见皇帝没有反应,忍不住抬眸看了他老人家一眼,却见皇帝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心里悚了悚,忙垂下了眸。于是皇帝又瞥向燕平,“燕阁老呢,也是这个意思?”燕平眯()了眯眼。太子即便没有真正谋反,他涉嫌敛财私德有亏都是事实,如今别苑爆炸伤及无辜,太子威望尽失,储君之位铁定保不住了,皇帝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然而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以攻代守,真正的目的是想保住太子性命。燕平何尝没听明白皇帝言下之意,只是在他看来,太子不能留,留下便是个祸患。但这个话不能由他来说。得激得旁人出头。于是燕平躬身,面色坚毅道,“臣认为,陛下不要查了。”他说这话时,萧御和施卓眼风齐齐扫向他,尤其是施卓,眼底甚至带着怒意,他和萧御已彻底得罪太子,若等太子翻身,他们无葬身之地。皇帝幽幽看着燕平,又笑了下,没做声,最后只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众臣陆陆续续往后退,可唯独一人勇猛往前,撩袍往皇帝跟前一跪,这个人便是都察院首座施卓,这等紧要时刻,施卓也很有气魄,当即开口,“陛下圣父慈心,臣感同身受,只是陛下莫要忘了前朝耿王之患,七王夺嫡!”这话一落,其余大臣皆是心惊肉跳,皇帝闻言脸色一片铁青,双目更是眯成寒芒,恨不得剁了施卓。前朝曾有一位太子,因失德被贬为耿王,当时的皇帝对这个儿子尚存仁慈之心,将他留在京城,不料这位耿王后来造反,引发朝中七王夺嫡,朝局动荡不堪上十年。施卓这话,可谓是狠狠将了皇帝一军,也犯了帝王的忌讳。皇帝喉头翻滚,怒道,“来人,将他给朕拖出去”正要说杖责三十大板,刘希文忽然抬高嗓子,“哎呀,快来人,快些将施大人带下去,省得他胡言乱语气坏了陛下。”皇帝经刘希文这一打岔,情绪忽的抑制住,渐渐冷静下来。施卓垂垂老矣,真打几板子,怕是要一命呜呼,眼看太子要被废,他身为皇帝打死重臣,越发引起朝局动荡,民心不安,也于千百年后名声不利,皇帝双手撑在案上,慢慢平复心情,最终什么都没说。施卓就这么被人带走了。大臣们三三两两离开奉天殿。荀允和拾级而下,走在最前,他两袖清风,神情坦然,几乎置身事外。而没多久,萧御满头大汗追了上来,“还请荀大人留步。”荀允和止住步子,扭头朝气喘吁吁的萧御施了一礼,“大人何事?”萧御摸着额回头望了一眼奉天殿的方向,忧心忡忡问荀允和,“荀大人,施大人那边是铁了心要将案子查彻底,可今日这燕阁老又突然说不查了,我实在摸不准当如何?”荀允和望着他笑,“大人是当真摸不准该如何么?”无非是不知该偏向何方?萧御心思被他窥破,面露赧然。荀允和倒也没拆穿他,只温和道,“萧大人,上头坐着的是谁,你便听谁的。”萧御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也对,那陛下的意思是?”荀允和神色漠然,“萧大人想一想,你说要细查时,陛下是什么态度?”皇帝打断了他的话。萧御猛的一惊,立即明白了里头关节,连忙对着荀允和长长一揖,“多谢允和指点。”萧御年纪远在荀允和之上,对他行此大礼,是打心眼里佩服以及信服他。荀允和只淡淡回了一礼,便离开了。是夜,内阁由荀允和当值,他将一些票拟好的折子送来司礼监,顺道给皇帝请安。事实上,过去每每荀允和夜值,君臣二人均要促膝长谈,这一次也不例外。荀允和进来时,皇帝披着一件旧袍子坐在东窗的罗汉床下喝汤,见他进来,脸色和缓了少许,扬了扬袖,示意小内使给他也舀一碗。荀允和往那枸杞老参汤瞄了一眼,抬袖告罪,“多谢陛下赏赐,臣不喝这个。”皇帝低头瞅了一眼,白胎碗底沉着一片红参,慢慢明悟过来,“朕给忘了,好像听人说,你从不喝补汤。”荀允和笑着称是,便在皇帝对面的锦杌坐了下来。皇帝看着荀允和儒雅清俊的脸,忽然间叹了一声。“朝中这么多臣子,个个将孔孟之道宣之于口,可真正称得上君子的,也只有你荀卿。”荀允和是个极为自律的人,不喝酒,不纳妾,不喝参汤,修身养性。更重要的是,他不结党,不徇私,修身齐家,端委庙堂,是真正将儒家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这样的人物,才是皇帝想要的宰辅。荀允和听了这话,眼底反而掠过一丝苦涩,微微垂下眸,“臣当不起‘君子’二字。”皇帝只当他谦虚,没有当回事,随后揉着眉心,叹了好几声气。荀允和看了一眼皇帝今日的穿着便明白了,这是一件旧袍子,有多久年份了荀允和不知,却猜到定与已故的章孝慧皇后有关。“荀卿啊,你说朕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父亲?”皇帝突然问,荀允和微微一愣,“陛下何出此言?陛下膝下十几位王爷,个个出类拔萃,您若不是一个好父亲,谁又是呢。”“你别哄朕,”他语气半是失望半是自嘲,“太子自幼丧母,朕亲自将他养在膝下,这么多年,养成这般模样。”“你知道吗?朕不想杀他,不仅是舍不得,也是怕冤枉他。”荀允和自然懂得皇帝顾虑什么,他双手搭在膝盖,视线轻垂,“陛下既是君,也是一个父亲,在两难中抉择,个中苦楚,臣明白的。”荀允和这番话相当于已给了态度。皇帝却以为他只看透了第一层,没参透第二层。“不,你不明白”皇帝靠着引枕,双目往那黑漆漆的窗棂望去,视线忽然变得模糊,仿佛在那片五六颜色的琉璃窗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你不明白失去孩子的痛苦”荀允和的双肩猛得一颤,人一下子被什么钉住,整个人僵住了。皇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觉荀允和的异样,“三十年前,朕有一位玉雪可爱的公主,她方才十岁,是先皇后唯一的女儿,也是朕唯一的嫡公主就在那一年哪,她突发心疾死在朕的怀里临终前还拉着朕的手说,叫朕一定要好好照顾太子”皇帝眼眶不知不觉深红,只是很快想起什么,眼底闪过几丝憎恶,盯着荀允和道,“她明明可以不用死的,却被那个混账给害死了!”荀允和完全没听进后面这席话,双手滑下膝盖,颤了颤,瞳仁深深紧缩,慢慢被血雾弥漫,“臣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臣比谁都明白。”他一字一句说着,人仿佛被抽空了,皇帝这才发觉他嗓音在颤动,清俊的面容交织着无法平复的痛苦和内疚,“荀卿,你这是怎么了?”荀允和抬起眸,双目空洞似永远也无法填平的深渊,“陛下,臣也曾有一个活脱可爱的娇娇女,死在了一场瘟疫里。”!

热门小说推荐
麻衣相士

麻衣相士

山门修道布法,医门救死扶伤,命门画符炼丹,相术观天知命,卜术机断来去!故山医命相卜世称玄门五脉!我叫吴用,因为好奇去死人沟看死人,结果被烧死鬼给缠上,为保命而去世上最神秘的相术家族麻衣陈家求助,相士说我五行之气匮乏,是万中无一的五行全缺之相,平生最遭五行鬼众之忌,不但会有烧死鬼缠身,以后还有水鬼木鬼金鬼土鬼相缠,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衰人!若需改命换运,则需举世无双的相术世界,一眼辨吉凶,片言断福祸!生死符铁口令彻地功金牙线五雷法水幕大阵萨满术茅山符箓全真山术移魂炼魄尽现江湖!黑冰冥焰土灵傀百年女鬼齐齐出动!...

完美人生

完美人生

李谦重生了。另外一个时空的1995年。在这里,他当然比普通人更容易获得成功。但成功是什么?钱么?或者,名气?地位?荣耀?都是,但不全是。有了那回眸的浅浅一笑,那牵手的刹那温暖,那入怀的淡淡体香这人生,...

晏总别虐,裴小姐要嫁你大哥了

晏总别虐,裴小姐要嫁你大哥了

裴知夏当了晏漠寒三年替身情人,他初恋归来,她被无情扫地出门。晏总嘴里硬气跟你,只谈钱不谈情。然而,身体却很诚实。单身快乐人裴知夏和别的男人去喝小酒,回来就被晏总围堵他给你多少钱?裴知夏笑问晏总,他给钱,还给名份,你能?晏总怒而出走。晏总以为,裴知夏离了他便活不了。殊不知,裴知夏不仅桃花朵朵开,还有亲爹送上亿万家产,事业感情一飞冲天。晏总悔不当初,千里追爱,见到的却是裴知夏之墓宠溺专情...

超神:修仙十年再出山救世

超神:修仙十年再出山救世

如果超神的蓝星有意志,那么看着自己辛苦孕育的生命被外来基因逐步同化,祂会怎么样?如果给祂一次机会,祂又会如何自救?祂我曾向寰宇祈祷,最终回应我的只有我自己于是,一个灵气充沛的宇宙迎来了第一位修真者修真,逆天而行,夺天地之造化!到头来这是救赎还是驱虎吞狼,一切只能交由时间去证明(轻松文无敌无脑文...

我女友可不止漂亮呢

我女友可不止漂亮呢

关于我女友可不止漂亮呢我女友可不止漂亮呢!她…还打游戏时你特么死不死啊!浪你妈啊!E往无前是吧?!艹尼玛,想投胎想疯了???学习时四不四撒?数抄不对也算不对?不仅手残,脑袋也瘫了是吧??我寻思你也没算对啊摸鱼时我没记错的话,你昨天不是说要努力学习的吗?女友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今非昔比你懂吗????不懂。还有,这个词是这么用的??聊天时我喜欢你。哦...

线下约架,她貌美如花

线下约架,她貌美如花

一言不合线下约架,唐促原本以为对方的游戏定位跟自己隔着十万八千里,却没想到你叫唐促是吧,我记住你了。这是临走之前,秦筝跟唐促说的最后一句话。再次相见之时,他的眼中有光。—单女主日常文,高甜无刀,懂得都懂。作者已有同类型百万字完本作品阎王少女竟在我身边,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