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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忘记了什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这让她时常头痛,未婚夫告诉她,如果再有不适,就摸一摸两人的定情信物。
那是根精致的银簪子,每每触碰它,识海里翻涌着的莫名情绪都会渐渐平息。
白妙言决定好了,等大婚当日,她要送出好多好多喜糖,再把池塘里摆上花灯,红绸子缠在树上。
真奇怪,大婚本是喜事,她却情不自禁想要落泪。
她悄悄问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伤心?
古怪的念头再一次席卷而来,她头疼欲裂,习惯性握紧银簪。
然而这一次,她却毫无由来地觉得,自己应当握着一把刀。
刀柄漆黑,雕有逶迤龙纹,刀身狭长笔直,泛起寒光,那是——
识海愈发疼痛,猝不及防的一瞬间,眼前袭来一道似曾相识的白芒。
是刀光。
……有人擅闯她与承宇的新房!
对方出现得毫无征兆,携来夜风阵阵,敲得门窗砰砰作响。
再这样下去,新房定会塌掉。
白妙言下意识抬手反抗,以灵力稳住摇摇欲坠的房梁,可那刀光愈盛、门窗愈颤,她脑中的剧痛愈是难以忍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而出。
屋外的长刀嗡然一震,木窗如镜片碎开。
她有可靠的父亲,无话不谈的密友,真心敬重的长辈……
可细细想来,为何临近新婚大喜之日,她却从未见过其中任何一个人呢?
采朱与青碧从小陪她长大,三人一起逛花灯听曲子,悄悄谈论近日所看的话本子。
采朱想要觅得一位英俊潇洒的如意郎君,声称日后一定要请大家吃喜糖;青碧习惯板着脸,一本正经告诉她,待在小姐身边就很开心。
当白妙言想起她们,却是两张被鲜血浸湿的脸。
青碧以血肉之躯作为代价,拼命护着她逃出婚房,采朱独自拦下杀气腾腾的妖邪,临别前一把抹掉眼泪告诉她:“我不想嫁人啦,其实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也很好。”
一定是假的。
她那样深切地爱着江承宇,他怎会——
这些记忆遥远又模糊,她感到茫然无措,骇然后退一步,在白粼粼的刀光里,却想起更多。
厨娘为保护孩子,被一爪刺穿心脏;兄长拔剑而出,身形被数十只怪物须臾吞没;空气里弥漫着血与火的味道,那么多人在哭在跑,那么多妖邪放声大笑。
最后是前院。
爹爹与群妖对峙多时,周身鲜血淋漓,几乎拿不动手中长刀。她哭着上前,却只得到匆匆一瞥的目光。
男人双目猩红,如山的脊梁高大宽阔、宁折不弯,宛如修罗杀神,令见者胆寒。
看向她时,却是无比清澈温柔的眼神。
“妙言,”爹爹说,“别哭。”
她曾经真的很喜欢江承宇。
世上不会有谁比他更懂白妙言的心事,也不会有谁比他更明白,怎样才能使她开心。
那时她像小兽一般依恋在他身边,每日祈祷一生一世,可当记忆逐渐清晰,江承宇的面孔反而变得不那么深刻。
新房剧震,不知从哪里传来碎裂般的咔擦响音,好似铁链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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