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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子换成了军中伙夫,三餐也由精心烹制换成只求粗饱,云倚风吃得腮帮子生疼,嘴里叼着半块果子,手中仍在翻看一摞发黄账本。卢广原安抚西南流民,毕竟已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期间光是府衙就搬迁了两次,各种文书更是遗失无数,不过就找到的这寥寥几本来看,账目是没问题的。
“何止是没问题,简直就是……说成青天大老爷也不为过,我粗粗推算了一下,若每家每户都能拿到这个数目,那按照当时西南人口,卢将军不仅没有藏私,甚至还要从军费中挤出一大部分,用来资助穷苦百姓。”云倚风道,“那个年代可不比如今,朝廷情况刚刚好转,各个部门都穷得叮当响,大将军能做到这种地步,着实令人钦佩。”
那么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若野马部族的财富与雀氏古国、与卢广原皆无关系,那究竟是从哪捞来的?
……
昏黄地宫内,谢含烟道:“所有这些,是你的外祖遗留下的。”
江凌飞看着面前的字画,有许多都是珍贵孤本,只是那原应恬淡的山水兰花上,却被溅上了深浅不一的血点,有些已经成了暗褐色。
外祖,谢金林,那位臭名昭著的叛国丞相。江凌飞问:“为何要让我看这些?”
“谢家虽不像你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忠臣良将,却也为大梁尽忠职守,鞠躬尽瘁数十年。”谢含烟道,“只是后来位高权重,让先帝心生忌惮,再加上皇后母家趁机挑拨,他便寻了个通敌的借口,绞杀了谢氏满门。这些血迹斑斑的字画,便是你外祖通敌的证据,你信吗,信他只为这几幅字画,就投敌了?”
江凌飞道:“不信。”
“是啊,谁都不会信,可偏偏大梁的皇帝就信了。”谢含烟转身,恨恨看着他,“在那一年里,我哭干了所有的眼泪,明白了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你的父亲,我的父亲,眼泪只会让他们的英灵更加难安,唯有仇人的鲜血,才能替枉死之人洗清冤屈。”
“毁了李家的江山,父亲与外祖就能安心吗?”江凌飞坐在台阶上,“战火绵延,民不聊生,应当是父亲最不愿看到的吧?”
“若你当年肯出手杀尽李家人,令江山改姓,现在早已是天下太平。”谢含烟道,“我最开始便提醒过你,优柔寡断,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若将来真有战火绵延民不聊生,真有更多的鲜血与杀戮,那这一切也是你造成的。”
江凌飞没说话。
“我曾经是想过同萧王合作的,只要皇位上不是那妒妇的儿子,只要不是姓李的人,我甚至连季燕然都能接受。”谢含烟微闭双目,“只是他不肯,白白错过机会,也怪不得旁人。”
江凌飞叹气:“你有什么计划?”
谢含烟却问:“大梁军队已至玉丽边境,你猜,若是你的父亲尚在世,会不会将这区区几万人放在眼里?”
……
云倚风站在高岗上,正在活动筋骨,他方才帮忙搬了几十捆防护软甲,有些筋骨酸痛。微风迎面吹拂,雪白衣袖与长发都翩然飘起,衬着身后壮阔夕阳云卷,伙夫一边烧火一边想,可不得了,云门主要飞升。
侍卫甲重重拍了同伴一巴掌:“看什么呢!”
侍卫乙委屈:“王爷也在看啊。”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军营中难得见个神仙,还不能多看两眼了。
侍卫甲恨铁不成钢,王爷看和你看,那能是一回事吗?王爷还能去牵云门主的手,不然你也去试试?
侍卫乙:“……”
季燕然道:“怎么又跑来军营,这里日头晒,下来。”
“客栈那头没什么事。”云倚风跳下高岗,却震得地皮一抖,顿时惊奇,难不成我什么时候练就了千钧神功?
季燕然眉头一皱,转身看向林地的方向。
树影正猛烈地摇晃着,而大地的颤动也越发明显起来。
是象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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