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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蔽日,暴雨倾城。
琳琅古镇里人烟稀稀,一栋栋低矮的房屋矗立在雨中,像静默的武士。屋檐下水流成注,通往镇里的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被雨水沥出幽暗的青。
正对着镇子入口的石桥,与整个古镇格格不入的现代风格黑色轿车停在桥外的一头。
车内,一个女人坐在驾驶座上,背影像被窗外的雨晕开。
懊恼的声音模糊传回来。
“这里信号不好……”
“等很久了,我还要回去确定芳景小姐后天的演出戏服呢,你快些联系镇上那边……”
“小小姐?她当然在车里,就在我——青鸦?外面还下着雨呢,你要去哪儿??”
“……”
后座的车门不知何时被一只白弱细瘦的手推开了,十岁出头的女孩撑着伞安静地下车,走进雨中。
古镇不比大城市,石板路间的缝隙里都是藏纳的淤泥,被雨水一冲,再溅起,把女孩一双雪白的鞋子点上斑驳不一的痕迹。
林青鸦却好像没注意。
她用细白的手握着伞,一步一步跨过石桥。古镇掩在雨幕后的一切在她眼前渐渐清晰。
她终于看清楚了——
石桥旁那座井篷子下,被按进涨到井口的水里的,果真是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孩子。
几个作恶的男孩在旁边笑。
“他怎么不还手了,今天这么听话啊?”
“还抱着那破盒子干嘛,你外婆都烧成灰啦,抱着不撒手她也回不来了哈哈哈……”
“杂种,呸!我看以后还有谁能护着你!”
“淹死他!”
“爽不爽?啊?”
“我妈说了,他和他妈都晦气,不能让他在镇上待!他外婆就是被他和他妈气死的!”
“……”
远比这盛夏的暴雨来得更凶烈也更冰冷的“童言”里,孩子死死抱着手里的盒子,被不知道第多少次按进水里,然后松出。每一次他都狼狈地趴在井边,在笑声中撕心裂肺地咳。
那些孩子玩得起劲,轮流往冰冷刺骨的井水里按他,边笑边骂,直到闹累了,才在镇内不知谁家传回来的一声吆喝里哄然散去。
只剩那个孩子闭着眼靠在井边,满身狼狈,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雨里,林青鸦静默地走下石桥的最后一节。踩上土地那一瞬,泥浆涌上,给雪白的鞋袜抹上污浊。
她没低头,走过去。
井篷子还有些漏雨。
那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低垂着头,黑色的发湿透了,微打着卷儿贴在额角。他皮肤苍白,像不见天日的那种,也没一丝血色。
林青鸦停下许久,他才很轻很慢地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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