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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月没念过几本书,过门后却甚是爱书苦读,谢家藏书多在琴筑,他晚间在此看书时,江晚月也常来此地挑选书籍,坐在他身侧翻阅。
每次来,她都会带一碟炒蚕豆。
这是民间乡下的吃食,谢璧第一次见时不由皱眉。
这一室清雅的名家字画,倒沾染了俗气。
可这现炒制的蚕豆甚是香甜,他也默许了她来时带上一些。
谢璧侧头:“你上次看的书在书箱最上面。”
江晚月念得尚浅,都是挑些最简单基础的诗册韵辙启蒙,她踮起脚尖去拿书,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她吃力的拿到声律启蒙。
书上沾染了墨香梅意,江晚月抱书在胸前,察觉到谢璧在看自己,白瓷般的脸颊透出几分绯红。
谢璧眉眼浮现淡淡的笑意。
他最厌不相干的人在他读书时在周遭停留,但江晚月在此,倒不惹人厌烦。
窗外的夜色渐渐暗下,一盏泛黄的烛灯映出二人并排而坐的身影,长长的投射在屏风上,江晚月悄悄从书册间抬起头,望着墙上微微叠在一处的跳动影子,一时心跳加速。
她稳下心神,用书册夹着宣纸,闻着身侧的雪中冷梅香,悄悄描摹二人的影子。
谢璧眉眼本就若谪仙俊美,又从小金尊玉贵,连影子都透着旁人勿近的贵重。
江晚月画着身畔人的轮廓,心头似是有弦,被轻轻拨动,渗出几分酸涩。
谢璧用膳后总来此地看书,她鼓起勇气,才来此地伴读。
谢璧看的书皆是大家所著,字字晦涩。
他所专注的天地,她无法进入,更何谈领悟。
江晚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本,心里又生出几分喜悦。
没关系。
她总算一步一步,在靠近他了。
就算要走很远的路也无妨,她不会偷懒,他们已是夫妻,有一辈子的时辰,足以让她走到他身边。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烛火通明,书案旁的几架炉散发糅合了腊梅香的暖意。
江晚月轻轻蜷起指尖。
每次看罢书,皆是她识趣离开,谢璧自是一次也未曾挽留过。
可今晚,也许是窗外寒风瑟瑟,也许是室内烛火太暖,江晚月踌躇着,想再多留片刻。
待到月色清辉洒满琴筑,江晚月知晓定然是不能在此地逗留了,她站起身,脚尖盯着裙摆,犹豫着将心中反复多次的话轻声说出:“郎君,天气渐冷,你还是去霁泉坞歇息吧,那……那本是你的院子,我去偏院睡也成的……”
谢璧抬眸,目光合着烛光落在江晚月脸上:“看完了?”
江晚月怔住:“……今日已读完了。”
谢璧将毛笔放在她手心,笑道:“读罢声律,也可以试着吟诗了,今夜月色甚好,不若试作一首?”
二人指尖相碰,江晚月心中一颤。
她就算再懵懂无知,也晓得谢璧今夜此语,并非真想看她写诗,而是留她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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