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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重镜乌黑的发垂在肩上,嘴唇因方才的血痕还泛着殷红,他这副皮囊仿佛是用雪柳为骨、琉璃为皮,于雪山之巅才能铸得如此绝艳易碎。
他含情脉脉注视着顾从絮,好似早已对他情根深种,但在顾从絮眼中,此人如雪似的,皮囊笑得再美,眸底却始终是一望无际的冰冷。
红尘万物在他眼中,不如一片雪花落叶来得重。
顾从絮盯着他看了许久,才道:“什么法子?”
相重镜笑了,伸出手往顾从絮的衣襟里伸。
他好像天生就知道如何能让人为自己神魂颠倒,手指暧昧地探顾从絮的衣襟,故意压低声音,眸光潋滟出一圈情深的波光,苍白的唇轻启:“你救了我,我自会教你共享人间极乐。”
顾从絮眸光幽深,一把将相重镜不安分的爪子拎出来,冷冷道:“不要和我玩花样,除了夺舍你的身体,其余的没得商量。”
相重镜笑着道:“那好吧。”
顾从絮还以为他答应了,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见相重镜一改方才缱绻旖旎的神态,漫不经心地起身,像是丢弃一样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食指轻轻托着那盏明亮的灯,一施力,灯盏飘向半空,和万盏灯交汇。
相重镜随口道:“那你就随我一起殉葬吧。有真龙相陪,倒也划算。”
顾从絮:“……”
顾从絮愕然道:“你……”
相重镜态度十分坚决,说完这句话后根本没等顾从絮有反应,便消失在识海中。
就在相重镜和顾从絮的交易掰了后,石棺外晋楚龄也终于到了。
雪狼提前回来,蹲在宿蚕声身边正蔫蔫垂着脑袋。
灵树轻轻一阵晃动,雪狼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耳朵直接竖起,神色变得冷厉,朝着树枝下一声狼嚎,似乎在威慑。
宿蚕声安抚好吓得毛都炸了的雪狼,神色漠然朝着参差披拂的树枝下看去。
灵树有数百丈,树枝越往上越稀疏,从最高处往下看原本只能隐约瞧见郁郁葱葱的树枝,但很快,就感知到似乎有东西缓缓拨开茂密树枝往上而来。
很快一条巨大的银蛇破开树枝,蜿蜒而上,顷刻间到了秘境入口。
巨蛇落地后飞快化为人形,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宿蚕声一看到他,脸上浮现一抹厌恶之色,似乎不屑于这等人为伍。
晋楚龄面容稚嫩,飘飘然落地,扫见那熟悉的白玉石棺,俊美的脸庞一僵,接着两行泪簌簌落下。
他仿佛蝴蝶似的飞扑到石棺旁,根本没分清楚哪是头哪是尾就伏在石棺上哭得梨花带雨:“哥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哭坟。
宿蚕声:“……”
宋有秋:“……”
晋楚龄看着人畜无害,比宿蚕声温顺多了,但连宿首尊都敢阴阳怪气的宋有秋却不着痕迹往后退了退,根本不敢招惹他。
晋楚龄哭得眼圈都红了,破碎的哭声听的人极其不忍心,但宿蚕声却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做戏。
“别废话,解开石棺上的封印。”
六十年前,晋楚龄还只是条刚化形的小蛇,因去意宗妄图和妖族交好,强行让相重镜和晋楚龄定了婚约。
晋楚龄不喜欢修士,迫于无奈只好顺从,他是个从不肯吃亏的性子,便将所有不满悉数发泄在相重镜身上——当年他便是用这么一副人畜无害的小可怜模样将相重镜哄骗得团团转。
现在晋楚龄已是妖族之主,杀伐果决执掌万妖,到了白玉石棺旁要见相重镜却还是那个我见犹怜的小可怜。
小可怜抬起头,满脸全是泪痕,哽咽道:“哥哥还会见我吗?”
宿蚕声厌恶地蹙眉:“你就算现在做戏他也瞧不见,等他出来你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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