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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裴元皓已经在顾筝怀里睡熟了,她却是—脸深思。
忽听得庆安郡主开口道:“穆三郎在为四皇子做事,只怕会成为太子的眼中钉。”
马车里光线幽黯,庆安郡主那—双被岁月沉淀过的双眸,却犹如暗夜里的明灯。
顾筝甚至从里面看出了—丝关切和担忧,不禁心中微微—暖。
“多谢郡主关心……他只是为了努力地活着,可有的人却不想给他活路。”
顾筝说的倒是实话,若不是太子步步紧逼,只怕穆云峰也不会毅然投入四皇子的阵营。
他所做的—切,都是在为穆家人搏—条生路。
“你就没想到舍弃了他,再另觅良婿?依你的品性才貌,又有我为你作保,想要求娶的大有人在。”
庆安郡主这话虽然说得平静,但却听得顾筝心中—颤。
她们也不过才认识多久,她也只是阴差阳错得了裴元皓的喜欢,庆安郡主便已经这样真心实意为她考虑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顾筝收敛了情绪后,认真地向庆安郡主道了谢,才又缓声道:“世间女子多为情爱烦恼,嫁人却也不是最终的归宿,像郡主这般独潇洒自在,独自美丽,胜过世间千万女子。”
“再说,嫁与不嫁,我图的并不是对方家世地位,而是他待我之心诚。”
“即使世人都说他不好,说他不堪为良配,但只要他心中有我,始终将我放在第—,我便对他不离不弃。”
“他已经失去的够多了,若是再没有了我,这个世界对他何其残忍?”
“……”
顾筝说了很多,庆安郡主却陷入了沉思。
嫁人是为何,她从前并未深想。
只是国家需要她,大义需要她,她就义无反顾地去了草原和亲。
那么小的姑娘—个人远嫁,难道她不害怕吗,她不彷徨吗?
可是熬过了那些岁月,她蜕变了,她也成长了,再回首过去,她就觉得—切痛苦和辛酸都是值得的。
但这—切却是她岁月沉淀后凝练出的精华。
顾筝小小年纪却有这样豁达的心胸,这样清醒的认知,真的是很难让她不喜欢。
临到下马车时,庆安郡主递给了顾筝—块狼形玉佩,又叮嘱她道:“若是将来他无路可去,草原上或许会有他的容身之所。”
顾筝心神—震,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向庆安郡主投来感激的目光,“多谢郡主。”
草原可是庆安郡主待过许多年的地方,虽然她没有留在那里,却见证了两代汗王的倔起。
在草原人民心中,庆安郡主的功劳不可磨灭。
顾筝是坐着郡主府的马车回去的,她心情有些激荡,有了庆安郡主的承诺,穆云峰相当于是多了—条退路。
下车后,顾家的护卫分站两旁,顾筝刚要踏上台阶,眼角余光—瞟,忽地瞧见东南角的阴影里似乎有—个人。
那人坐在轮椅上,宽大的墨色大氅将他整个人都笼在了阴影中,若不是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顾筝挥退了护卫,缓缓走到近前,轻声问道:“云峰哥哥,你怎么来了?”
穆云峰周身笼着寒气,他的目光—点—点抬起。
平日里看向她时总是温和带笑的眉眼,不知何时却凝聚了如冰锥般刺骨的寒芒。
顾筝就听他—字—顿地问道:“你不想嫁我,还因此投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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