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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崖上汹涌的烈风仿佛静止,周围火把的火光也如同被冻结。
司礼看着站在悬崖上沉默不语的公子,风将他的衣摆与墨发吹得凌乱拂动着,他却恍然未觉,仿佛下瞬便要飞羽而去。
司礼想到方才拼尽全力才勉强拦下公子的画面,不觉闷咳了一声,喉咙里瞬间翻涌起一阵血腥味,他忙转眸,看向隐约有火光的山崖下:“公子,咱们的人已经到崖底了。”
慕迟未曾应声,仍面无表情地立在悬崖顶上,容色煞白如鬼,死气沉沉,双眸藏满了黑沉混乱,只有藏在广袖下的手指难以克制地轻颤着。
惝恍之中,慕迟想起当初在大齐后宫,那个他该叫母后的女人流着泪说着“对不起”,却毫不犹豫地选择将毒酒一饮而尽的样子。
和乔绾坠崖的画面逐渐重叠。
却又不同。
那次只觉得怅然若失而已。
慕迟的眼中浮现一丝迷惘。
他想要留住的,他明明想要紧攥在掌心的,可总是抓不住。
不知多久,也许一盏茶,也许一个时辰。
护卫举着火把快步跑了上来,看了眼慕迟,最终小心地看向司礼。
司礼走上前来,再折返回来,神情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与……荒谬。
好一会儿司礼才道:“公子,崖底发现一架摔坏的马车,以及……”他的声音蓦地沙哑了些,缓了缓才道,“两具尸首。”
话音落下的瞬间,万籁俱寂。
慕迟的睫毛轻颤了下,良久喉结动了动,沙哑道:“嗯。”
他亲眼看着那辆乔绾乘坐的马车直直冲入悬崖,停也未停,有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无甚意外的。
许是他太过平静,司礼的神情越发担忧:“公子可要去看……”
“她曾说,让我放她离开,只当皇室死了一位无关痛痒的公主。”慕迟打断了司礼,兀自轻声说着不相干的话,说到此,他朝悬崖上又走了两步,身子摇摇欲坠。
司礼心惊胆战地看着,几欲伸手。
慕迟再次厉声道:“她宁愿替嫁都要逃离陵京,逃离我,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我为何要去看她?”可说到后来,嗓音极尽嘶哑难听。
司礼怔怔地看着完全陌生的公子,良久转身轻声吩咐护卫,将崖底的人与其他物件全部带回来,定要小心谨慎。
护卫领命便要返回崖底,却在转身的瞬间,身侧一道如厉风的白影闪过,背影狼狈地朝山崖下而去。
崖底没有风,只有一片死寂。
慕迟的脚步停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前方。
马车已经散架了,喜气的红绸散乱在一片碎石枯枝之中,紫檀木的衣匣也已摔烂,散落着熟悉的华服与珠钗。
那是乔绾的衣裳首饰,也只有她总是喜爱这样华丽奢靡的物件。
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慕迟的目光颤动着,怔怔地移向地上的女子。
她仍穿着火红的嫁衣,头上的凤冠散在一旁,她安静地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悄无声息。
“公子,已仔细查验过,”有人跪在他跟前恭敬道,“马车上有主仆二人,均已无气息。”
主仆二人,已无气息。
慕迟的身形僵滞着,朝女子的方向走了两步,却在看见那张血肉模糊的面颊时,如受了惊惧般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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