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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
崔沁不禁惊愕,上上下下扫视施昭云,瞧着也不像是个不通礼数的,怎么这般不讲道理。
她压根不想与蛮不讲理的女人掰扯,只连连摇头,提着裙摆折下长廊,沿着台阶下石径离去。
施昭云是执拗的性子,气不过欲再追过去,钟婆子再是忍耐不住,反手一巴掌将施昭云给抽了个囵吞。
施昭云原没防着,又是倾身欲追,不曾站稳,冷不丁被她抽这一巴掌,身子被带了个回旋,最后撞在了栏杆上。
她的丫头吓了一大跳,尖着嗓子喊道,“来人呀,打人啦,有人打九姑娘!”
施昭云在施家便是个小祖宗,自从被上头几位哥哥嫂嫂惯着,底下侄儿侄女皆越不过她去,施老爷子与施老夫人皆是宠溺她,平日别说打她,便是骂一声都不曾,以至于惯得施昭云娇蛮无状。
崔沁也不没料到钟婆子这般胆大,比宋婆子是有过之而不无及,惊吓过后,她连忙回身来,将钟婆子给扯住,欲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却见钟婆子扶着腰厉声骂道,
“施家也算海内名门,怎么教养出你这等没脸没皮的东西,当众挤兑客人便罢了,私下又跟过来,言语苛刻冒犯之至。”
“那慕国公是何人,岂是您能随意肖想?”
这边动静太大,闹得里头暖阁的客人纷纷围了过来。
施老夫人被众人搀着,立在对侧廊下听了钟婆子这话差点昏厥,再踮着脚瞧见自己女儿被人打得珠翠散乱,一时又怒又气,偏偏还无可奈何。
她刚刚才吩咐施昭云闭门思过,结果转眼间就来拦崔沁的路,无论如何,都是施家失礼。
她心中再是不忍,也不能偏帮女儿,只示意二夫人前去当和事老。
二夫人蹙着眉细步下了台阶,沿着石径往崔沁身旁而来。
那钟婆子中气十足,还不曾撂下话茬,转背与众位夫人分说,
“老婆子原不想声张,既是你们这般捧高踩低,好叫你们晓得,自从我家娘子与那慕国公和离,人家国公爷日日守着我家娘子不肯离去,直到我家娘子南下,国公爷遇刺,方才作罢。”
钟婆子沉冷的目光最后落在施老夫人身上,力如千钧,“施家还是趁早休了念头,莫要打国公爷的主意,省的犯了忌讳,自食恶果。”
施老夫人浑身一颤,目露胆寒。
裴家的前车之鉴,还远吗?
钟婆子不理会众人是何脸色,恭恭敬敬搀着崔沁离去。
施家这场寿宴不欢而散。
那谢家二夫人看了一出热闹,得意洋洋嚼着果子,施施然回了府,扶着丫头的手正要进去,却见一管事擦着汗急匆匆奔了来,
“夫人,大事不妙,刚刚五军都督府的人冲到咱们码头,将所有船只扣押,货物封存,说是怀疑谢家携带私货,要细查呢!”
谢夫人闻言两眼一翻,径直晕了过去。
众仆手忙脚乱将人抬入厅堂侧室,将人中一掐,汤水一灌,谢夫人方才悠悠睁开眼,扶着丫头的手,身子颤颤巍巍,喘着气道,
“这是要治我们谢家于死地呢。”
金陵谢氏有两房,长房原是与端王府有姻亲的一支,后来子嗣凋零,日趋没落,谢家二房出了两名进士,又携江带海地做生意,渐成兴旺之势,虽是二房几次进京想与慕家亲近,老郡主见二房略有些势利,不欲掰扯,淡了情分。
谢家二房在金陵声誉渐浓,时不时将京城慕家拿在嘴上说事,恨不得人人晓得谢家与慕首辅亲近,旁人总给谢家面子,谢家这些年顺风顺水,生意做的越来越大,都有自建的码头,为金陵四大财阀之一。
今日猛然间码头被关,如同断了谢家生路。
慕月笙连谢家的码头说关就关,这般不给面子,其他人岂有活路?
于是,城中越发暗潮涌动,人人自危。
到了傍晚,更惨烈的消息传来,谢家二房的两名嫡子并一位老爷给关了进去,这下便是天塌了一般。
谢二夫人的丈夫打衙门而归,气急败坏发作一番,回头折进屋子细问,
“说来此事蹊跷,明明前两日那宋将军还说我家的手续妥帖,当是无碍,我想着他该是念着郡主与端王府的情意,卖我一个薄面,怎么突然间急转直下,将码头关下,人也被扣下。”
金陵这些世家里,多多少少手脚都不算干净,这事上头也不是不晓,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犯大过,皆可遮掩过去,若一旦有人下狠手,只能说谢家得罪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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