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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更好,她也不欠崔家什么,当真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
晌午,远方的天际缓缓拉开亮白的天幕,雨渐渐停下,一轮白日被青云遮住,云层将那光芒给滤过,如同月盘皎洁。
马车在西市东北角落里最大一间当铺停了下来。
除了两箱子书册和字画卷轴,其他六个箱子被全部抬下。
等到掌柜的帮着主仆将一应能当的物件给清理出来,已过了午时。
崔沁静静坐在当铺待客的雅间里,望着窗外明净的天光出神。
午后骄阳似火,阳光从茂密的树枝洒落,被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折射入房间,一点点落在崔沁眼底。
她心头时而空茫,时而沉重,种种情绪压在心口,宣泄不出。
云碧将最后一个小紫檀锦盒给拿了出来,打开便瞧见一支熟悉的簪子。
她记得,这是慕月笙亲自给崔沁雕刻的羊脂玉簪。
想必姑娘舍不得当掉。
云碧拿着那玉兰羊脂玉簪来到雅间,将簪子递到崔沁眼前,
“姑娘,这个不当吧?”
崔沁眼眸低垂,目光落在那个“笙”字上,刹那间凝住,脑海里浮现起他明润的面容。
那一夜,她便是半倚靠在他怀里,亲眼瞧着他刻上他的名字,将这信物送给她。
这是二人相处以来,他唯一赠予她的礼物。
自然是不舍的。
换做以前,当了它怕是要了她的命。
崔沁几乎颤抖着手,想要去接它。
那是最上等的羊脂玉,白如凝膏,每一寸无不绽放着温润的光泽。
她的手在快要碰触到簪子时,倏忽收住,手指已颤的发白,极力隐忍着内心深处的不舍和眷念。
她有多么想留住它,却是不能,已经和离了,就该把所有念想断的干干净净。
忘了它,忘了他吧,崔沁。
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跟自己说。
枯瘦的手臂缓缓垂落,随之而来的是晶莹剔透的泪珠,先是一颗一颗啪嗒啪嗒往下掉,紧接着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行行落了下来,最后更是如汹涌而来的潮水,开了闸似的,奔腾倾下。
崔沁将脸埋在掌心,哭得撕心裂肺,寸断甘肠。
自从昨夜等他到天荒地老,听着他要将裴音牌位入祠堂,拿着和离书去书房找他盖印一直到给老太太磕头,再被崔家给赶出门来,她始终都不曾落泪。
但此时此刻,真正放弃这颗簪子,就如放弃这么多年对他所有的感情和信念,生生将那束唯一照亮过她的光芒,从心尖剥离。
仿佛这半生都白过了,只余满腔的荒凉。
傍晚,霞光万丈,将燕雀山腰的层层暮霭给拂开,疏木斜晖,层林尽染。
主仆二人当了七千两银票在身,寻了一个档口租下一间两进的院落。
车夫将她们送至庭院,帮着卸下那两箱子书物便离开。
寻常不可能这么快租得到院落,崔沁也只是让云碧去档口打听,哪知道运气刚刚好,便碰上这么一间宅子,宅院被收拾得还算干净,屋内摆设也极为简单,很得崔沁喜欢。
燕雀山是城内少有的一处风景,山虽不高,却是风景如画。
崔沁租的这宅子便在附近,正好这一月也好好散心,且先修整,慢慢筹划出路。
崔沁昨夜一宿没睡,便先挨在正房小塌休憩,云碧打外面去买些锅碗瓢盆及稻米,打算晚上先煮些粥食给崔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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