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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眠,阿眠,阿眠。
模糊视线中他抬头,看见张道堂向自己走来。只是这段路,他似乎走了一个时辰那么久。
“公子,”张道堂在宴云笺面前半跪,“师父让我来跟你说,姑娘体内的母蛊有反应了,她的命一定可以保住。”
宴云笺尽力听清,唇角微翘。
张道堂眼中划过不忍:“这个办法是有用的,只是远远不够,虽然你没有用内力抵御剧痛,但是身体会下意识保护自己。所以子蛊调动的还不彻底。”
他抬起手,手中抓着一条三指粗的沉重铁索,声如蚊蚋,“师父说,得暂时穿了你的琵琶骨,令你无力聚气。”
他声音小,宴云笺几l乎听不清,但看他唇形开合,又见铁索,心中有了数。
他点头。
张道堂又说:“残冬入体,任何切肤之痛都会被放大数倍,公子可知晓了?”
宴云笺仍旧点头。
张道堂不再多说,铁索前段是尖锐刃尖,他抓着,对宴云笺一侧琵琶骨刺进去。
宴云笺险些发出一声闷哼,咬了牙才没出声。
铁索穿过,近乎崩溃的惨痛,宴云笺仰起头,双目充血,一动不动由着张道堂继续穿自己另一侧琵琶骨。
他不得不拼命想一些珍藏在心、悄悄回忆摩挲的那些美好过往:阿眠眉眼弯弯唤他阿笺哥哥的样子;她环着他的腰,仰头,那个角度那么可爱;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感觉,柔软,温暖。
她鲜活生动,他也跟着浅浅笑了。
张道堂看见宴云笺微笑,微微一怔,随即摇他:“公子!醒醒!”
他这一晃,几l乎不令宴云笺痛的魂消魄碎,大脑一瞬空白,眼前阵阵发昏的亮闪,若非一身铁血钢骨,真恨不得一死解脱。
“……怎么了?”
张道堂不忍道:“您最好保持清醒,一会我未必能时时照看您。这种痛是能叫人疯了的,但您……您要珍重自身啊,以后还要保护姑娘呢。”
这种时候,提“珍重自身”,张道堂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宴云笺似乎叹了口气,也可能是他痛极难忍的闷哼,“我知道了。”
一面说着,他抬手握住刚刚洞穿他琵琶骨的索链,紧紧攥住。
铁索上全是血,张道堂低声:“公子,这只是开始,你……真能承受的住么?”
宴云笺发丝浸湿,缓了很久才有点点力气回复张道堂:“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快去帮高叔。”
张道堂走了。
宴云笺一直抓着这索链,上面冰冷刺骨的寒铁和滚烫濡湿的鲜血,他摩挲,安心又欣慰。
血蛊是他一生之痛。
他初时不择手段,让他时时刻刻厌恨自己,和阿眠在一起,她肯原谅,他不原谅。
他清楚自己不配却贪婪,闭目塞听,卑劣的拥有她。然后装作自己的心没有被愧疚与悔恨磨得鲜血淋漓。
“好在,上天终于,眷顾我一回……”宴云笺声音低的只有自己听得见。
多年前射出的箭矢,最终不偏不倚穿在自己心脏。亲手埋下的罪恶种子,熬成了一剂救自己性命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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