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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好似缠绕在一起的毛绒线团,却根本理不出一个线头来。
“都是同门,不必如此见外,也不必多说。”于是傅时画没有避开,而是抬臂展袖回礼,再轻笑一声:“一定要说的话,反而我要为我不听话的本命剑向小虞师妹赔罪,虽然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不得不唐突师妹这么多次,实在抱歉。”
他展袖的动作洒然随意,但虞绒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稍有残破的道服衣袖上,这才转而垂眸看了看自己如今比对方还要更窘迫几分的模样,略略一顿,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便会牵动更多的疼,虞绒绒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顺带吐了两口血。
等她背过身擦完血,再转回来的时候,恰见傅时画也刚刚吐完。
虞绒绒:“……”
这种时候说一句“好巧,你也吐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二狗在一旁呆若木鸡:“喵啊,几个意思,我不吐两口是不是不太合群,可我吃得好饱,怕……怕是只能吐出来点别的。”
“他手下留情了,所以倒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将养几日便好。”傅时画当然不会理睬二狗的胡言乱语,只摆了摆手。
他好似并不觉得自己如此姿态有什么狼狈,十分坦然地又侧头咳了几声,再等神色和姿态都慢慢恢复如常,这才重新看向虞绒绒:“你呢?”
“我?我……”虞绒绒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想到了糟老头子一指点在自己额头的时候所说的话,心中不由得微动。
她垂眼自观,却见自己不通的道脉依然不通,渊兮的剑气仍旧缭绕,除了刺骨的疼还隐约尤在,那些分明没入了她体内的彩色棋子竟然不知去了哪里,渺渺无踪。
她有满身剑气,满手符意,满心符线。
但她依然道脉凝滞,万法不通。
疼都疼了,如此好似削骨挖心般的疼,竟然也还是无法让她的道脉有任何变化吗?
是没有用,还是说,是她想太多,会错了意?再有了不该有的隐约期待?
……她应该期待什么吗?
她有点茫然地想。
“小虞师妹?”傅时画的声音传来,虞绒绒猛地回过神。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开口:“大师兄,像我这样的人,真的能修行吗?”
傅时画垂眸看着她。
低着头的圆脸少女眸光微淡,轻轻咬着下唇,再慢慢蜷起手指,就像是卷起了叶片却依然毛茸茸且生机勃勃的的小草。
“修行啊。”傅时画突地笑了笑。
虞绒绒怔然抬头,看向傅时画。
他眼瞳本就极黑,如此垂眼时,鸦羽般的睫毛便在眼下再打上了一层薄雾般的氤氲,青衣少年如松竹林海,肤色在这样的黎明中显得愈发冷白,便是一双微挑的桃花眼,也在这样的森然萧瑟中显得有些冷清疏离。
“所谓修行,便是修道。”傅时画抬起一根手指,有剑气在他指间跃然明灭:“有道心之人,若是还不能修行,恐怕才是真正的天理难容。”
他的目光从自己的指尖再慢慢移到虞绒绒脸上,倏而展颜一笑,于是那些清寂便从他身上层层剥落,再和虞绒绒颊侧的漂亮宝石一起,被终于乍露的瑰丽朝阳照亮,再露出有些耀目的光芒。
“小虞师妹,依我看,你不是已经在修行了吗?”
……
“虞绒绒啊,道脉凝滞,万法不通,天资如此,确实绝不可能修行。”竹林错落之后,须发微白的男人微微躬身,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小心放在了对坐之人的案前,含笑道:“当然,便是我不说,您也比我更知晓此事。”
“修道一途,是与天争,与地争。人要争,宗门也要争。资源灵气总共就那么多,有资质的弟子都不够用,还何必要养这样一个废人呢?就算她入了中阁,能做什么呢?无外乎抄抄书,打打杂,也无法为御素阁做半分贡献,还要白占一个名额。这样一个人,依在下看,卡她在外阁,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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