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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绍被赶走了,当然不是宁稚让他走的。
宁稚正在气头上,巴不得和他吵个天翻地覆,是沈宜之对着林绍不容反驳地说了句:“你先回去。”
林绍才离开的。
林绍一走,宁稚冷静下来,突然觉得很无趣,跟他这个外人有什么好吵的,他说什么又左右不了沈宜之的心意,毕竟沈宜之的心那么硬,恐怕谁的话她都不会听。
这么想着,那团怒火不仅没有熄灭,反倒越烧越旺了。
她走过去,在刚刚林绍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想要质问沈宜之几句,可是宁稚满腔的怒意,对着沈宜之却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沈宜之站起了身,离开桌后,一边温声问她:“想喝什么?水?咖啡?还是酒?”
她走到吧台边,没听到宁稚的回答,回过头来看她。
沈宜之经常被人众口一词地夸赞,夸她演技,演什么都能演活,夸她长相,将她比作春月,比作山顶白雪,甚至有人将她比作数万光年外的绚烂星云,都是些可望不可即的美好。
但这都是前些年的事,这两年她作品多了,地位高了,圈内人提起她时便多了许多慎重,连夸赞都不敢随意出口了。
不过,不论是前些年,还是近两年,宁稚看了许多人评价夸赞沈宜之的话语,却很少见到有人夸她的眼睛。
沈宜之的眼睛哪怕比作春水,都嫌不够温柔。
被她注视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自己化成了一叶小小的扁舟,在洒满了桃花瓣的碧绿江水中被一圈圈缓缓漾开的波纹推着慢慢悠悠地飘荡。
宁稚撇开目光,不和沈宜之对视了,却仍忍不住留意她。
余光里,她扫见沈宜之低头在那一柜子的酒里选了起来,最后她挑了一支红酒出来,问她:“晚点还有工作吗?喝一些会不会误事?”
她问着话,也不在意她答不答,径自将酒开了,瓶塞□□,发出一声闷闷的轻响,接着是酒液倾入杯中的声响。
说喝一些,就是一些,沈宜之走过来,递给宁稚的那杯只倒了高脚杯的四分之一。
宁稚没动,抬眼看她,沈宜之将酒杯往她眼前抬了抬。
二人对峙几秒,宁稚接过了酒杯,直接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发出重重的钝响。
“还要。”她冷冷地说。
沈宜之将酒端给她后没走开,直接站在她身旁,半倚在办公桌上,闻言便端起酒杯,将自己杯中还没来得及喝的酒匀给了她一半,并且提醒她:“这些喝完就不能再添了。”
宁稚没应声,仍是一气饮尽。
她酒量不错,不说千杯不醉,喝上这点是肯定不会产生什么影响的。
然而兴许是正赌气,又许是怒意被闷在心里,掺上酒意便格外浓烈起来。
她将酒杯往桌上一顿,抬眼质问地望着沈宜之。
沈宜之倚在办公桌旁,端着酒杯的右手垂在身前,左手放松地摩挲着右手手腕,对上她的目光,神色一顿:“你生气了?”
宁稚有满腹的埋怨,从有那么好的角色为什么不接,到为什么任由一个外人对她们的婚姻指手画脚,她能讲满一个小时。
可一对上沈宜之淡淡的表情,话到了嘴边也咽了回去,宁稚冷淡反问:“我生什么气?”
说完,堵在胸口的那股气更闷得慌。
她和沈宜之是两个多月前结的婚,是领了证,见了家长的那种货真价实的婚姻。
结婚的理由和喜欢、爱之类最该和婚姻扯上关系的字眼半点关系都没有。
总也起来,也就四个字,各取所需。
她需要一场婚姻让家人安心,沈宜之需要一场婚姻摆脱麻烦。
这么看来,确实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利益交换的婚姻,本来也没什么值得维护的,别人爱怎么说随他们就是了。
宁稚突然感到很没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谈这个了,沈宜之却开了口:“他不知道,他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和你领了证。”
她说得简短,宁稚的大脑停摆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
沈宜之的意思是林绍不知道她们结婚的内幕,以为沈宜之喜欢她,一时冲动领了证,现在两个多月过去,冲动也该消失了,他才来劝沈宜之理智一点,亡羊补牢。
宁稚眼中顷刻间溢满嘲讽,觉得林绍给沈宜之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经纪人,还是一点也不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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