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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怕缪聪忽然回家,李丽萍找本子时一直慌慌张张的,看到那本缪存所描述的牛皮封面、半张A4纸大小尺寸、捆绕着数圈真皮绳的软皮本时,她也并未细看,匆忙往腋下一卷便蹬蹬蹬下楼了。
缪存比缪聪先到家,脚上穿着在商场档口随便买的帆布鞋。李丽萍亲手交给他:“你看看,是这个不?”
缪存点点头,转身去了巷尾一角,那里人迹罕至,乱七八糟地停了数辆车。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便利店刚买的打火机,面无表情地将本子点燃了。
火舌先烧着了内页,继而才舔向封皮,空气中散发出动物皮革烧焦后独有的烟味。缪存一直攥着一角,眼神很专注,但似乎已经不在此处了。
这是他从学画起就偷偷画过的骆远鹤,是他过去乏善可陈的人生中,唯一值得珍视的记忆。
热度熏至手腕,他猛地一颤,整个人如被烫到,大梦初醒的同时已经浑身起了一层冷汗。
火越烧越大,热度烫至手腕,缪存眨了下眼,不得不松开了手。
绘本跌落至浅灰色的水泥地上,带着黑色的层叠灰烬,风一起,便彼此卷着消失了。
李丽萍一直在门口探着半个身子张望,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但东西已经烧了,她再觉得蹊跷,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为表谢意,李丽萍留缪存在家里吃晚饭。按过去,缪存是一定会拒绝的,但他今天不爽,所以反而答应了下来。
六点多时开饭,正是下班高峰,缪建成不舍得从摊子上走开,李丽萍如往常一样给他打包送过去,等回来时,缪聪也正巧到家。
“你怎么回来了?”看到安然端坐在餐桌边的缪存,他茫然地愣了一下,“你不是去你男——”
缪存对他抬了抬眼,似笑非笑的神情。
缪聪瞬间闭嘴了。他男朋友看着不像好惹的。
“瞧你问的这叫什么话!”李丽萍敲了她宝贝儿子一筷子,“家就是想回就回的呀!存存,是吧?”
缪存不置可否:“可以开饭了吗?”
“好好好,我把鱼端出来,”李丽萍扭头瞪缪聪一眼,“给你哥盛饭!”
缪聪:“?你吃错药了?”
李丽萍对缪存讪笑一下,扭了缪聪胳膊一下,堂屋里爆发一声惨叫。
等到安安生生地动上筷子了,李丽萍终于揭开谜底:“你哥帮你找了个画班儿,你收拾收拾,后天就去报道!好好学!”
缪聪成绩稀烂,虽然对外提起来总是迷之自信,但内心很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已经做好了让他爸掏钱去读个中外联合民办三本的准备。那天饭桌上,听闻学好了画,说不定还能考个复旦浙大,整个人又不切实际地支棱起来了——
很简单,缪存是天才,那他俩有一半相似DNA呢,他怎么着也该有点天赋吧?
但是他前脚刚威胁过缪存,后脚就得了这么一便宜,缪聪不是傻子,古古怪怪地盯着缪存:“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李丽萍又在他嘴角狠敲一筷子:“吃你的!”
缪存没理他,对李丽萍说:“阿姨,学画是件很麻烦的事,我列了一个单子,是新手入门要买的教材和工具,像画架、素描纸和笔,都建议一开始就用最好的牌子,方便养成好习惯,椅子也要舒适一点,否则姿势不对对健康不好。”
李丽萍受宠若惊了,直到打开了缪存发过来的列表,“要、要八千多?!”
心里犯嘀咕,这以前见缪存学画时,也没往家里要过什么大钱啊。
缪存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冷冷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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